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类拔萃,纵然是在一群好马中,也显得极为引人注目。
浑身的毛都是乌黑发亮的,挺拔的颈子,黑色的鬃毛如同美人的长发,根根分明若锋芒一般,修长健壮的四肢,线条优美的背部,配着一副黑色皮质的马鞍、
这匹马时而在马群中来回地踱步,时而停下来,用黑宝石般的眼睛四下望着,全身都透着一股傲视八方的王者之风。
司徒晴心下大喜,暗道,西楚霸王的乌骓马,大抵也就是这般样貌了,若是放在赛马场之中,这种品相的马,估计有几千万的价格,没有想到今天好运气,被自己遇到了!这样想着,司徒晴指着那黑马,对着侍卫道:“那匹黑马,可有主人?”
侍卫顺着司徒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脸上不禁显出为难的神色来:“回禀夫人,倒是没有主人的,只是——”
“没有主人便好,今日我就要骑那匹马。”司徒晴更是开心,本是担心名马有主,自己只能看看而不能上去骑行,侍卫却说并未有主人,正合了她的心意。
侍卫抓抓头,道:“夫人,这群马,本是南方和北方分别进贡来的,专为今年秋围准备的,南方的矮种下马是位各位夫人准备的,这些北方种的大马,都是给王爷们备着的。”
“刚刚你不是说,这马还没有主人么?难道是哪位王爷打了招呼,让留下不成?”司徒晴脸上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那种喜悦已然是少了一半,看看那匹马,心中满是不舍。
尽管在外人看来,凭借司徒晴的王爷当宠小妾的身份,完全可以飞扬跋扈,想要得到什么,也不过是一张口的事情,可偏偏司徒晴不是这种仗势欺人的小人,也从来没有这种非要在这种事情拼个第一的争强好胜的心思。
那侍卫却是连连摇头,道:“夫人,您误会了,这马并无人看中,是因为它的性子太烈,还没有被驯服,曾经甩下来好几名驯马的师傅,我们带它前来,是想着在这里地方宽阔,让它好好溜溜,去去身上的野性。”
“原来是这样,”司徒晴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唇角现出了一抹笑容,对侍卫道:“无妨无妨,我便是瞧着它最合眼缘,就是要它了。”
“夫人万万不可以冒险啊!”侍卫只觉得头痛,看周围那些女眷们,都是主动要矮种的小马,越是性子温顺的越受欢迎,偏偏这位夫人,居然点名要最烈的一匹马,要知道,那匹马连男人都觉得棘手呢!
“不要紧,你只管带我过去看看,我只是想试一试,若是它挣扎得厉害,我再换马便是了,”说着话,司徒晴的目光还紧紧在那黑马的身上,不忍心移开,“再则,是我自己执意要骑那匹马的,若是真有了闪失,也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侍卫还是犹豫不决,对方可是一位夫人,虽然只是一个王爷的小妾,但是这侍卫心中清清楚楚,今天能被带来参加秋围,肯定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若是不受宠,这种场合怎么可能有机会出现?如果一旦她真有了三长两短,出了什么事情,追查起来,是自己带着她选了这匹马,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罢了,这个罪过,怎么吃罪得起?
“既然司徒夫人想要试试,你就带她试试便是了,司徒夫人说了,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提出要求的,你这么畏畏缩缩,难道还怕司徒夫人事后会冤枉你不成?”旁边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身量高挑,面容姣好,头发高高挽成一个螺髻,穿着一身桃粉色的骑装,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缓缓地来到了司徒晴的旁边。
其他人都在选着马匹,唯独司徒晴和侍卫两个人在一旁说话,颇为引人注意。司徒晴听到说话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来人她是认识的,正是那日筵席之中,在厉巍当身边的一位宠妃骆舞秋。
见到骆舞秋到了自己身边,司徒晴只觉得脑子里面“嗡”了一声,尽管只是一面之缘,司徒晴也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尽管心中想着骆舞秋很是难缠,但是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司徒晴忙对着她微微躬身,笑道:“妾身参见骆娘娘。”
骆舞秋轻轻一扬下巴,笑声朗朗道:“免了免了,今儿个大家到这里,都是为了玩儿得开心的,就不要讲那些繁复的规矩了,司徒夫人还是快快选好了马,皇上可是等得着急了呢。”说话的语气态度,颇为自负,俨然自己已经是后宫之主了一般。
原本后宫之中,宫孙诗做着皇后,别的妃子虽然争宠,但是都知道自己并无本事扳倒后台颇硬、并且自身又贤良淑德很得厉巍当赞赏的宫孙诗。可是前段时间,情况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宫孙诗身子不好,怀了龙种又滑胎,之后借着这个事由渐渐有些跋扈,厉巍当对她也是渐渐冷淡,大家都心知肚明,宫孙诗这皇后的位置,未必是坐得稳当了。
可是若是宫孙诗一旦失宠失去了皇后之位,接下来这位置会换上谁,谁的心中都没有底,谁都卯足了劲,想要在厉巍当面前得宠。
在后宫之中的诸多妃子中,要算骆舞秋和杨希萱的资历最高,地位也仅在宫孙诗之下,大家都知道厉巍当喜好女色,又喜新厌旧,但是对于这两人,在身边多年,却是从来都没有失宠过。
似乎最大的竞争就在骆舞秋和杨希萱之间,骆舞秋为人精明,性子外向,又八面玲珑能言善辩,说出的话总是能得厉巍当的心意,而杨希萱性格稍微柔和一点,她的个性温婉,又被厉巍当大加赞赏。在后宫之中有所传言,这两个人谁若是能先生下一位皇子,就极有可能将宫孙诗取而代之。
骆舞秋的一举一动,杨希萱尽收眼底,尽管平常两个人在一起卿卿我我好得如知心朋友一般,但是心中都在暗暗较劲,她见骆舞秋与司徒晴讲话的样子一副皇后的架势,心中颇为不服气,亦上前来,不冷不热笑道:“哟,骆姐姐在与司徒夫人说话呢?司徒夫人好久不见呢,自从上次筵席之后,你也不去宫中找我们姐妹聊聊天,皇上还说,你那日的歌舞很是有趣,让我们和你好好学学,你却不给我们机会,是怕我们学去了你的本事吗?”
“不敢不敢,杨娘娘不要取笑妾身了,我那不过是雕虫小技,就是看个新鲜,哪里比得上杨娘娘的歌声,才是绕梁三日。”司徒晴连忙给杨希萱一个恭恭敬敬的万福,她知道两个人身份相当,自己哪个都不想得罪,自然,凭借自己现在的身份,想得罪也是得罪不起的。
骆舞秋脸上带着笑,很是亲热地对着杨希萱道:“妹妹还要学什么呀,现在的曲子已经是唱得天下第一了,哦,对了,这天下第一皇上亲口御封的是司徒夫人,妹妹只能是天下第二,可是第二呢也不错了,也是后宫第一呢。再学那许多,是要把其他姐妹们都比过多少呀?”
“骆娘娘又取笑妾身了,我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论起真本事,我是不及杨娘娘万分之一的。”虽然对内宫的事情并不知道多少,但是司徒晴却知道这些妃子们之间争风吃酷勾心斗角,深知自己不能牵扯到其中去,见两个人之间虽然是都带着笑,可是眼神中却是充满了火药味,司徒晴只能是笑脸相迎,想着如何脱身。
闻听骆舞秋的话,杨希萱的脸色一变,当日筵席之中,虽然司徒晴拿了头筹,其他人却是都不及她心塞。别人无非是弹曲乐器的,并无唱歌,她却是公认的后宫之中歌喉最佳之人,偏偏败给了一样是唱歌的司徒晴,心中本就是不甘,被骆舞秋当着司徒晴的面提起,面色更是不佳,可是她本来就没有骆舞秋伶牙俐齿,此番又想不出好的说辞,只能是假装笑着,道:“哪里,骆姐姐说的没错,是我自愧不如。”
司徒晴已经不想再和她们多说,也知道再说下去,可能自己更是无法摆脱,于是对着一旁依然侍立的侍卫道:“诸位娘娘和夫人们都选好了坐骑,我却还未有决定,等下让皇上和诸位王爷久等,便是我的罪过了,快带我去看看那匹马。”
侍卫依旧是犹豫着,迟疑道:“夫人,我并未有意阻止,也非是夸大其词,那匹马,确实不适合女子骑乘,还是换一匹矮马的好。”
司徒晴笑道:“我只是想试试罢了,若真是出了事情,定然不会怪罪于你。”
侍卫还是踌躇着,一旁的骆舞秋嘴角一挑,笑道:“你这侍卫,还真是啰嗦,司徒夫人都说了不会怪罪你,还犹豫什么?罢了,我与杨妹妹,也在这里给你作证,是司徒夫人自己要去骑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