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眉头皱的更紧,“住嘴!别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鸢尾完全不怕他的威胁,低头看着昏迷的唐芙,感慨道:“她真美,你可千万别让她死了,不然我就继续骚扰你。”
男子不理她明显带着矛盾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恩”了一声。
马车外。施伯邑末嬉两人,夏桀施伯汗三人各踞一方,气氛诡异。
夏桀靠在马车旁,手上捻着三根银针,偶尔朝末嬉暼去一眼,却并不说话。
马车的一旁站着一身青衫的施伯汗,施伯邑拿着刀站在他身前,针锋相对,
施伯汗忙拔刀挡在他的身形,“我有施家的事不必你来多管闲事。”说罢,又侧头对施伯邑道:“快带着嬉儿离开。”
施伯邑一愣,斟酌片刻拉着末嬉就要离开。夏桀抬手拨开施伯汗的刀,纵身朝末嬉跃去。施伯汗见状,连忙紧追其后拦下他对施伯邑的攻击。
末嬉怯怯的躲在施伯邑身后,施伯牙站在两人跟前拦住夏桀。
见此情况,夏桀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看了施伯汗一眼:“还真是为难你了施伯汗,很不想阿芙出事。”
夏桀的眼色沉了沉,有一丝的锋芒闪过,施伯邑自知不是夏桀对手,此刻只想着怎么带着末嬉逃走,施伯汗正对着夏桀站着,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暗光。
正当几人无声对峙之时,轿帘被人掀开,鸢尾笑嘻嘻的从马车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淡漠的白衣男子。一旁的格亚忙将手手里的药箱递给男子,焦急道:“神医,她怎么样了?”
男子还未答话,鸢尾跳到他跟前,笑着道:“别叫他神医,叫他小白。”
格亚额头滑过一抹黑线,斟酌了片刻,开口道:“小……白公子……她怎么样了?”
夏桀走过来,眼眸紧盯着神农白。
神农白瞪了鸢尾一眼,转头对着几人,一脸凝重道:“她中的三日醉我已经解了,我给她处理了伤口,伤势有些严重,而且,她体内的暗器我取不出来。”
神农白表情有些懊悔,显然对于自己未能救治好唐芙而感到糟心:“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杀伤力很强,若是精准一点射中心脏会立刻毙命,暗器很深,我没办法。”
鸢尾躲在神农白身后,看着夏桀渐渐变得绝望的神情,呐呐道:“你……你别怨我们啊,我师傅虽然很厉害,可是他也有不会的东西,漂亮姐姐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让他束手无策的人。”
“多谢。”夏桀垂眸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就要上马车,这时,站在施伯邑身后的末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这是天要亡她啊,就算我不杀她她活不下来,她本来就该死,她……”
话音未落,她突然感觉脖子被人捏住,抬眸一看,竟是满脸怒气的施伯汗。
“不要再说了,嬉儿!”施伯汗捏着她的脖子,低声呵斥道。
施伯邑见状,立刻拔刀指向施伯汗,“大哥!你想做什么!她是嬉儿啊,你快放开她!”
末嬉怒极反笑:“你动手啊!有本事你掐死我啊,我倒要看看,你下不下的了手!”
是,他下不了手。不管她多坏,做了多罪大恶极的事,她始终都是她的妹妹,他抱过她,看她一步一步蹒跚长大,幼时总是跟在他身后吚吚哑哑叫着大哥哥的小女孩,转眼间就长到这么大,她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想,她会开始反抗他,对付他,甚至,恨他。
他下不了手,倒是,他也放不了手。
他的脑海里全是唐芙的身影,她笑的时候,委屈的时候,苦的时候,隐忍不发地时候……
如今,她静静躺在这里,没有生息。光想到她会死去他的心就疼得无以复加,天知道他得知商汤找到神农白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原来,这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就像当年她坐坐上华丽轿撵的时候,回头凝望他的那一眼,是他一生中的空欢喜。
“动手吧。”末嬉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不甘心的正是如此,从来疼爱她的大哥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若他真下得去手,她这一辈子,也认了。
施伯汗自然是下不去手的,他这一生都处于矛盾和犹豫之中,当年因为所谓的大局痛失所爱,如今,没有大局,他还有家人。
他失落的低头,掐着末嬉脖子的手也颓然松了开来。施伯邑见状,心中略松了一口气,若施伯汗真下得去手杀了末嬉,那他……该怎么办……
正想着,施伯邑突然感觉一阵疾风驰过,手中紧握的刀瞬间便没了踪影,怔愣间,耳旁听见一声细微的闷哼声。
末嬉不可置信的睁开眼,施伯汗的手僵硬着触碰着她的锁骨,再往下,便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入她的胸膛穿透后背,她抬眸望去,夏桀握着刀柄站在她的身侧,那个她曾经心动过的男人,此刻正一脸冰冷不屑的望着她。
“我说过,今天,你一定要死。”夏桀冷哼了一声,姿态优雅的将刀拔出,转头看着似乎全身血液都已凝固了的施伯邑,妖娆笑道:“怎么样?用你的刀,杀你最爱的人。”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看见夏桀何时出手,只知道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末嬉跟前。
施伯邑双眼赤红,他心痛的搂着末嬉,抬头对现在马车旁的神农白哭求道:“神医,你救救她,求求你救她……”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抚过末嬉嘴角的血迹,“嬉儿,别怕,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他说着,言语中似有颤抖。
夏桀将染血的刀扔在施伯邑跟前,阴恻恻的开口:“你求谁都没用,今天这里人,一个都别想活。”
他已经绝望了,对他们,对唐芙,对这个世界。如果她会死,那大家就一起死好了,不但如此,他要全天下的人,都给她陪葬。
他要给她在地狱,造一个新世界。
众人闻言,皆是胆颤心寒,格亚望着那个清瘦而挺拔的身影,犹豫片刻,闪身进了马车。
末嬉躺在施伯邑怀里喘着气,她似乎颇为不甘,睁着一双美目幽怨的看着夏桀,目光转向马车渐渐变成憎恶,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无力的松开抓着施伯汗衣摆的手,双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施伯邑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他拼命摇晃呼喊她的名字,她却再没有应一声。他痛苦的大叫了一声,轻柔放下她的身体,拿起地上的刀朝夏桀冲去。
施伯邑显然是斗不过夏桀的,短短几招便受了重伤,夏桀却不下死手,只不近不远的逗着他玩。施伯汗站在一边,脑子里回想着末嬉临死前说的话,她说的极轻,大概用尽了气力。
夏桀没听见,但他和施伯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说:杀了唐芙。
杀了唐芙!他转身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施伯邑明显处于下风,他不是夏桀的对手,迟早会被他杀死。但他无法袖手旁观,他不能杀了唐芙为末嬉报仇已是不可饶恕,怎么还能眼睁睁看着施伯邑受伤而无动于衷呢?
定了定神,他义无反顾徒手跃向两人,夏桀暂时退开,抬眸看着他们,目光不可一世,傲慢嚣张。想到那日在客栈见到的白面男子,施伯汗心里一惊,拉着施伯邑便往后退开。
别说施伯邑,便是在座几个共同围攻能不能制住他还是个问题,他不能冲动,先带着施伯邑回去再做打算。施伯汗心中计较好了,施伯邑心里可不这么想,他的脑海反复回放着末嬉被刺的那一幕,他无法忍受,如果不能杀了夏桀,他一定会疯癫。
他挣脱施伯汗的手纵身向夏桀跃去,手上的刀在微弱的月光照射下反射出寒光,夏桀借力飞身凌空,足尖在寒意四射的刀尖一点,翻身至施伯邑身后,反手射出一根银针至他后背。
随后又相继射出几根银针,俱是整根没入人体穴位。施伯邑手中刀法稍滞,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每每都是千钧一发之际,擦着刀刃艰险避过。夏桀手中解腕尖刀如梭鱼挺出,攻掠偏取,施伯邑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被夏桀刺中。
千钧一刻,一道虚弱而坚定的声音传来:“夏桀!”
夏桀心下一惊,生生止住步伐停在原地。
唐芙由格亚搀扶着靠在马车门口,眉头紧皱,唇色苍白,她看见一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末嬉,周围气氛凝固,施伯邑一身是伤的退到一边,不停的喘着粗气,面上看得到的伤口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身上中了银针的几处皆疼痛难忍,隐隐好像蚂蚁一点一滴啃食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