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渐渐转急,犹如清澈的溪流恍然间来到了湍急的江中,跌宕起伏之间,宽广的音域、起伏的旋律将我带入了一个茫茫然的雄浑境界中。各种情感从他那修长的指间流泻出来,喜、怒、哀、乐,思、悲、恐、惊,箫声如心声,那如狂风暴雨一般急促的旋律此刻充满了王者之气和勃勃的雄心!我心中不禁一凛,不由得看向吹箫之人……箫声渐渐低回,浑厚古朴、苍凉悠远,刹那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音韵中那苍凉和孤独淋漓尽致,闻之不禁让人感慨万千!缓缓收住最后一个音符,我耳边仍然充斥着美妙的音律,不由得微微地痴了……
“嫣儿,回神了!”他回眸望进我的眼眸,一丝戏谑的微笑又回到了俊朗的脸上,仿若刚才吹箫之人不是他!
我恍然一笑,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毫不吝啬地赞叹:“真是如闻天籁!”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将玉箫收入怀中,“过奖了,”一声嘹亮的鸟鸣自头顶传来,“鹰!”我抬手一指,讶然道。只见一只苍鹰在我们头顶的低空中盘旋着,矫健而抖擞。
“是‘诺’,”他莞尔一笑,抬头将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一声嘹亮的哨声立即传来,算是和鹰打了个招呼。“每当我感到孤单时,我就会骑着马来到这里,只要一吹箫,它就必定会来,就像在践行一个执着的诺言,所以我叫它‘诺’;我和它,是朋友。”
我凝眸望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人,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震动:看来,不管是在中原还是格根塔拉,处于顶端的那个人,必定将是最寂寞的人!望着他淡淡的忧郁,我鬼使神差一般喃喃地开口:“以后,我也是你的朋友!”
“真的吗?!”他蓦地转头看向我,眸中满是惊喜和期待,仿佛怕是不相信这是真的,脸上满是急于得到肯定回答的肯切神情。
“真的!”我坚定地点点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招牌笑容,“上马吧,我们回去!”我冲他点点头,刻意不看他眼中那狂喜的神态和脸上孩童般喜悦的表情,拉过“白影”的缰绳,跃然而上,回眸含笑地望着他,“驾!”一挥鞭,“白影”已像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他那洪亮的笑声,“驾!”一道黑烟已经快如闪电像前方追去……
一路让“白影”和“黑风”轻松地小跑回来,我们一边谈笑着,成群的白色帐篷已经远远地映入了眼帘。
“少主……”一黑衣男子满脸焦急地迎面走过来。
“什么事”拓跋逸飞语气中散发着浓浓的不悦,黑眸中散发着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你就死定了的警告。
“是……”黑衣男子被拓跋逸飞的怒气震了一下,斜眼瞟了我一眼,战战兢兢的说道:“有几个中原男子闯过了‘天涯’已经进去入格根塔拉,少主您……”男子看着拓跋逸飞越来越阴沉的脸,声音越来越小。
拓跋紧抿双唇,眯起鹰眸看向远方,蓦地,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嗜血的笑意,阴沉的开口“很久没有碰到对手,我去会会他们!”说完,将眸光转向了我,眼中又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宠溺、:“嫣儿先回去,我处理完就去找你!”
我顺从的点点头,脑袋中反复思索着黑衣男子口中的“天涯”,难道就是水边的那个极强的阵法?究竟什么人能破阵走出那里?而且……是中原人?
“她回来了,在那里……”不远处的嘈杂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诧异地跳下马,快步上前……只见帐篷门外早已被一堆义愤填膺的村民团团围住,待我走了过来,立即给我让了一条路,一个个怒目注视着我。走进帐篷,只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死在血泊之中,正是前天跟在乌尤身后的那名婢女……她身上满是骇人的创口,衣服都被撕成一道一道,染满鲜血,不像是刀剑所伤,反而像是被一条绳索或者皮鞭之类的条状物打伤,惨不忍睹,仿佛受尽虐待而死;而奇怪的是,这些伤口都巧妙地避开了身体的致命部位,照这样的虐打也不至于要人性命,看来是另有死因!
我拧眉沉思,这时才注意到,她的死也是和五行吻合!死者在冲位,身体蜷曲,头向死门,脚靠杜门,一手指捻兰花指,另一手紧握。只见她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一张素净的小脸都惊骇得扭曲了,一张嘴此刻正大大张开,仿佛要说什么似的,口中冒出的汩汩鲜血已经结痂;只有一双大眼睛还在死死地瞪着,眸中凛然带着腾腾怒意!
“宝音,你是一直伺候嫣然姑娘的,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吧,最起码要让嫣然姑娘心服口服!”
宝音低着头走上前,愧疚地望了我一眼,开始回忆:“昨晚大约三更左右,宝音因担心嫣然姑娘的伤而起身,结果刚刚到帐外,就看见一黑影从嫣然姑娘的帐中飞出,待宝音闯入帐中,哪里还有嫣然姑娘的身影?宝音很诧异,但是又不敢贸然说出来,怕会对姑娘产生不好的影响,直到……直到今天发现冰心的死,奴婢觉得不能沉默了!”
“陈嫣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我们格根塔拉人人平等,就算你是族长夫人,也要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凭着我夜晚出去就认定我是凶手?你们未免太武断了吧?况且,你们是不是找娜其乐来验验呢?死者身上会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一说到死者,大家再次把目光聚到冰心身上。
蓦地,冰心紧握的右手豁然打开,淡青色的物体暴露在空气中……麒麟玉!
人群中开始此起彼伏的恐惧声和诧异声,“是不是冰心死不瞑目啊,她手里那的什么?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吧?”一妇女用颤抖的声音猜测。
“是啊,她拼死的握着,我们来了才松开,一定是要让我们帮忙伸冤!”
我嘴角轻扯,勾起一抹冷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就在此时,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快如疾风暴雨,只见一白衣黑两道身影策马狂奔而来,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已来到眼前,众人不由得猛然愣住,纷纷住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位仙人下凡般的不速之客……
“晨儿……”一声呼唤,恍如天籁……
我浑身一僵,缓缓回过头来,缓缓看向来人……一身白衣,俊逸非凡,眼眸间写满了焦灼和心疼,不是他是谁?!其实刚才远远地望见由远而近驰骋而来的白色身影,我就知道是他了:那么飘逸,那么熟悉,令我的心砰然一动,却又夹杂着丝丝疼痛,难道还能有错吗?只是我故意地背过身去,刻意不想看他……
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此刻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我凝眸看向他,一动不动。仿佛像确认此刻是不是梦境一般,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终于碰触到了他温暖的肌肤,证明这不是在虚幻的梦中……只见他那清澈的眸中此刻写满了不安和心疼,神情间盛满了伤痛,深情得恍如深海般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我,伤痛,悔恨,自责和满腔的浓烈的思念都已经满满地糅合在了这一个眼神中!斜飞的剑眉此刻轻轻地拧起,眼中满是血丝,俊逸的脸庞也消瘦了下去,下巴上冒出的青青胡茬让他看起来沧桑而憔悴,……整个人显得这么苍白憔悴,这哪里像是在初云那里安逸享乐该有的样子?
我的泪瞬间盈向眼睫,视线渐渐模糊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我的心曾经那么期待,此刻却化作满满的心疼!一行清泪终于承受不住,缓缓地溢出了眼眶,滑过我的脸颊,潸然而下!
“丫头!”他心疼地轻轻唤道,长臂一伸,猛然将我楼进了怀里!
我一愣,猛地推开他。
“你给我放开嫣然!”一声怒喝如雷一般猛然响起,拓跋逸飞面色铁青,气得脸上青筋直冒,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们身旁,正死死地瞪着君祺!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冒犯我的嫣儿?”说着示威似地,上前突然搂住了我!刹那间我惊得目瞪口呆,只能呆呆地感受着这汹涌澎湃的暗潮。
拓跋逸飞话音落下,语气冷得足以将人冻成冰块,周围的空气顿时被冰封,四周的村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君祺呆呆地保持着搂我的姿势,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疑惑地望着挣脱了他怀抱的我,眸中闪过一丝伤痛,对拓跋逸飞的问话充耳不闻,定定地望着我……
我避开他那受伤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一丝怒火腾腾升起,努力压制住心头的丝丝疼痛,我冷眼看向他,倔强地一语不发!
下一秒,君祺猛然醒悟过来似地,身形一晃,我只感觉到耳旁拂过轻微的掌风,带着我的一丝碎发飘到了额前。腰间瞬间少了牵制。与此同时,拓跋逸飞趔趄几步,身影已在几米之外,他拧紧剑眉,双拳紧握,满脸震惊,。所有人都不曾看得清君祺是如何出手的,那一掌的速度之快,让我也为止暗暗一惊!虽然知道君祺的武功在我之上,却不曾想过,会有如此的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