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强势的人,但是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自以为是,不仅仅害了自己,而且还给身边的人带来无穷祸患。师父曾经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毁灭自己的开始,现在的我,就是在自我毁灭!我不可以再被动下去,不可以!我要让对不起我的人一辈子后悔,我要反击!
清晨的空气湿润而带着微微的凉意,吸入鼻端,虽然有些凛冽但却令人心旷神怡。翠绿的牧草沾满了晶莹的露珠,将叶梢儿坠得沉甸甸地,微风吹过,便使叶子承受不住,纷纷骨碌碌滚了下来,顺便滋润了泥土;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星星点点的白色帐篷点缀其间,犹如神奇的绿毯上点缀的点点白花;远处天际飘着几朵自在的白云,悠闲而慵懒,更是给这个美丽的清晨增添了一抹诗意。
“姑娘,您起来了!”宝音端着一盆仍然冒着热气的清水,来到我床边。经过七天的相处,她对我已经没有了敌意——从她告诉我她名字寓意的时候,我就深刻确定了这一点。宝音,代表福泽深厚,她是她父母唯一的一个孩子;十六年前那个地动山摇的惊魂夜晚,她的父母用自己的身躯,保住了他们唯一的血脉,留给她的,只有一块翠玉和上面雕刻的名字——宝音。
我没有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连皮带肉揭起伤疤的那种痛,不是每个人都承受的起的。
“宝音,我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可不可以带我出去走走?”我甜甜地笑道,诚恳地望着她。毕竟帐外有阵法,如果直接出去,势必会露底!
“只是——”她面露难色,“奴婢去请示一下少主,回来再给姑娘答复吧!”说完转身就要向外走!
“宝音,等一下”,我利落起身,优雅地在屋内踱了一圈,“看吧,完全没有问题,你们少主曾经承诺我,只要我能下床正常走路,就让我出去的。况且躺了这么久,如果再不出门我就要发霉了!”我夸张地做着动作,向她扬起灿烂的笑,强烈表达我要出门的欲望!
“呃——好吧。奴婢带姑娘出去,但是姑娘一定要跟着奴婢,不要乱走!”宝音轻声嘱咐,眉宇间仍然透着一丝担忧。
“一定!”一边应着,我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帐门左侧——门外阵法的死门处。
“姑娘,您走这边。”宝音笑着拉住我,不露痕迹地右转三步变换了方位。“格根塔拉有个习俗,每个养伤的人,在踏出房门之时,要左三右七前六,这是向神祈福,保佑你日后平平安安!”
“哦,这样啊,好,入乡随俗嘛,我照做就对了!”我笑着应许,把眸中满满的信任传达给她。这个宝音是早就想好的,还是原本她的反应就如此之快?不但在片刻间找到合理的理由,而且即使我记住出帐的方法,三个时辰后的生门仍然会变!
“哇,好漂亮——”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翠绿欲滴的草地,一直宽阔地蔓延到无垠的天际;一小朵一小朵鲜艳的小黄花随风轻轻地摇着头,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草地上,犹如耀眼的星辰。极目远眺,一条宽宽的清河正弯弯曲曲地在不远处流过,粼粼的波光在阳光下闪烁着,犹如点点碎金般闪着光。天空中翱翔着矫健的雄鹰,伸展着宽宽的翅膀,久久地盘旋着;阵阵清风吹过,柔柔地拂过我的脸颊,让我顿感心旷神怡!绿草地上白天的草原和我夜晚窥探时真是大相径庭!
宝音看着一脸雀跃的我,眼中顿时也盛满了温和的笑意。“我们格根塔拉最出名的是雪蛤,最盛产的是美女,最有特色的是……”宝音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本地的风土人情,而我则一边微笑着侧耳倾听,一边暗暗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不远处的一对男女的情意绵绵映入了我的视线。
男的一手环住女子的腰,另一手轻轻为女子扶了扶额角的碎发,眸中满是醉人的依依深情,温柔地说道:“卡莞,将来无论你听见什么或者看见什么,都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胸前,温顺得犹如一只乖巧的猫咪一般,幸福的笑靥更为她增添了一丝妩媚,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嗯,你放心地走吧,我会等你回来,我相信你永远爱我!”
蓦地,我的心猛然抽搐:为何这个情景如此熟悉?
“晨儿,无论将来你听见什么或者看见什么,都要坚信我是爱你的,我对你的爱生生世世,至死不渝!”似曾相识的话语撞入耳际——君祺的天籁之音再一次回响在我耳边,蓦地,我的心轻轻地刺痛起来,痛得我不禁紧紧蹙起眉头、痛得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脑中会有如此情景?到底是我太过思念你,太过贪念你的温柔?还是你真的对着睡梦中的我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的脑中会残留着这样的片段?为什么你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为什么?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宝音的连连叫唤,唤醒了仿佛身在梦魇中的我。宝音关切地看着我,“是不是出来的久了,您身体不适?我们赶快回去吧!否则少主怪罪下来奴婢实在担当不起!”说着,宝音脸上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眸中同时也掠过一丝担忧。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陈年往事,我们再走走吧,草原的风光真的可以让人消去烦恼,让人平静下来;这里处处透着悠闲和恬静,处处充满诗情画意,真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仰起头,张开双臂,感受着草原清风给我带来的平静。
“呦——,我当这是谁呢?这么悠闲自得,原来是飞哥哥新带进来的人,本来格根塔拉是最舒服的地方,但是现在多了‘外人’就是不协调!”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成功地把我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右前方二十步外,四个女子缓缓向我们走来。为首的女子身着一身深紫色衣裙,摇曳着裙裾,缓缓地走了过来,胸前一抹黄色的皮裘自左胸起,斜斜地围向长长的颈项,高傲的脸上,一张红艳艳的唇透出浓浓的妖冶;身旁紧跟着的是一位身着一身浅绿的妙龄女子,清丽的脸上一派恬静温顺,此时一张樱唇轻轻紧抿,秀眉轻蹙,一道隐约的探寻正从柔和的神色下一闪而过。
“奴婢参见乌尤小姐!”宝音右手握拳贴着左肩,低头毕恭毕敬地请安。
“免礼吧,你不知道我们格根塔拉虽然好客,但是很多地方‘外人’还是不能涉足的吗?”乌尤微微抬高下巴,语气刻薄地说道,刻意在“外人”两个字上加重了声调。
“奴婢知错,下次不敢了!”宝音的头埋得更低,战战兢兢地说道,虽然声音有些战栗,但又不像是害怕、恐惧或者卑微和发出的声音,反而更像内力催动故意发出的。我的心开始纠结,心中像是环绕着一团绕来绕去的阴云,总觉得一股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我的神经。
“呵,别说你们中原人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真难想象你是什么出身!”乌尤见我对她不理不睬,以为我是畏惧了她那嚣张的气焰,顿时眸中得意之色更盛,语气刻薄地说道,更加得寸进尺。
“是吗?我只听到一只狗在乱吠,还在想哪里有狗粮可以塞住狗的嘴巴呢!”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轻轻一撇,满是从容。
“你竟然敢辱骂本小姐?你知不知道本小姐能让你顷刻间再也说不出来话?”乌尤双眸立即撑大,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脸上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她身旁的绿衣女子立即轻轻地扯了扯乌尤的衣角,一双大眼睛轻轻瞟向乌尤,神色紧张地摇了摇头。
“我有说过我说的是你吗?是你自己承认的哦!不过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我轻轻地一甩手臂,半掩着嘴,巧笑嫣然。这个看似娇羞的动作,实则大有学问,在我衣袖轻甩的片刻,我已将刚刚配置好的“莫言”洒了出去。这种药融入到空气中,和说话之人的唾液产生奇妙效应,从而伤害声带,一般三个时辰左右会让说话人永远噤声。
如果按照我以前的性格,我不会在别人的地盘上强出头,但是此时的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坚强起来,让欺负我的人尝尽苦头,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不是好欺负的!
“你这个小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会以为我们格根塔拉的女子好欺负!”说着,秀拳夹着一点内力向我袭来。
“住手!”强劲的掌风从我肩膀险险地擦过,浑厚的男音响起,眨眼之间,乌尤的秀拳已被一只斗大的古铜色、长满了厚茧的大手紧紧握在半空,根根青筋爆起的手背似乎正昭示着主人蕴藏的隐隐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