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穷二白,凌河县人受困于穷山恶水的经济政治环境,于是有些胆子大的人掀开了轰轰烈烈的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自发行为,努力提高自己的生活环境。可当时改革开放刚刚提出口号,政策不明,为了冲破体质的桎梏,凌河县人采取了种种在当时人看起来不要命的举动,也正是这种胆大妄为,先期行动起来的人获得了巨大的制度红利。
当然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也同样收获了来自政治上的严厉打击。在保守派的眼中,一些人可谓是大逆不道之典型,所以在七八十年代,尤其八十年代,暴富成为万元户的人很多,锒铛入狱的人同样也不少。
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当时的那种政治环境中,这些人敢于挑战,去触动某些力量的敏感神经,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甚至说他们是亡命徒也不为过。当改革开放春风吹遍祖国大地,也就是他们真正鱼跃大海,鹰翔天空的时候,凭着得到的第一桶金开始扩张。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又迅速分为两极化。一部分拥有超前眼光的人,凭着自己的能力,稳扎稳打,不在踏入雷区一步。而另外一部分人,贪婪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不择手段的去捞取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利益。这也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商人为了利益,官员为了政绩狼狈为奸,组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利益同盟,大肆贱卖贱买国有资产,使国有资产流失非常严重,全部都进了个人腰包。
这在当时是一大雷区,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也没有人敢去触碰。即使有一些正直的官员想要打破这种官商勾结的既得利益同盟,保护国有资产不再流出,最后也被炸的粉身碎骨,而宁学斌就是其中一个。怎么说宁学斌这个人呢?在邢烈的眼中,宁学斌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一个真正的汉子,但脑子却一根筋,不知道转弯。
这样的性格在体制内混是最容易吃亏的,正所谓物过刚则易折,如果碰到同一个力量级别的对手,凭他坚韧的性格,绝对能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但要是碰到力量悬殊的对手,那他的下场会比谁死的都惨。就像这一次,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也碰了不该碰的人,所以他这段钢马上就要断了……
而邢烈为什么非得插手宁学斌的事情,那是因为宁学斌曾经是凌河镇的派出所所长,跟邢烈住在一条胡同里。当年邢烈老子去世,宁学斌一家对他们母子非常照顾,而宁学斌的女儿宁宁那个小丫头,整天跟着邢烈屁股后面到处跑。即使是宁学斌调到县里,最后成为了局长,宁宁也没有跟邢烈断了联系,反而感情越来越好,比亲兄妹还亲。所以,对于宁学斌的事儿,邢烈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
肥狐看着邢烈坐在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又骂了一声,“你这个疯子!”其实了解邢烈的人并不多,但肥狐就是其中一个。不要看邢烈整天笑眯眯的,那一脸憨厚的笑容人畜无害,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就像肥狐自己说的,邢烈就是个疯子,只要你能想到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敢干的。有的时候面对邢烈,尤其是邢烈笑的时候,肥狐都害怕,是真的害怕。
因为他还记得,五年前的一天正是小年,是他这半辈子最黑暗的一天。雪从早上一直下到晚上还没有停,天气冷的撒尿都能把JJ冻住。而他就被人五花大绑的扔在雪地里,那个时候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血都已经冻住了,自己要死了。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瘦弱并不高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个院子里。而这个院子就是当时凌河县地下龙头田虎的一个秘密住地,由于那一年全国都开始严打,他被警方抓住。在警方的逼问下,他供出了大量田虎的犯罪证据,以至于田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但田虎却幸运的逃脱,带着十多名心腹手下隐身在距离凌河县只有十公里的凌河乡。而凌河乡也算一个大乡,由凌东、凌西、凌南、凌北,果树队、菜队组成。
之所以田虎在距离凌河县这么近的地方还没有被抓到,那是因为凌河镇的镇长是他表叔。在那个年代,镇长的官不大,但在当地根深蒂固,绝对的一手遮天,想要保护一个人很容易。他最后被田虎揪了出来,那天晚上准备把他扔进大凌河。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那个黑影突然间出现了,就那样一步一步很悠闲的走到他身边,站在那里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很灿烂也很憨厚,在那样寒冷的天气下,他居然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接着那个黑影对着他和善的点点头,继续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他身后的屋子。然后田虎的十多名手下被无声无息的抹了脖子,而田虎被那个黑影拖出了屋子,就在漫天飘雪的夜色里,被那个黑影拿着匕首慢慢的割断了喉咙,鲜血喷出来能有一米多高。那一幕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黑影割断田虎脖子的时候,就好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眼睛一直看着田虎喷着血的脖子,仿佛是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那一刻,即使天气如此寒冷,但也比不上他内心的寒意。而就在那个充斥着浓浓血腥气的寒冷雪夜,他认识了邢烈,一个让他感到害怕又尊敬的男孩。不,虽然那个时候邢烈只有十五岁,但在他的眼里,邢烈是个男人,是一个冷血对生命毫无怜悯之情又让人感到害怕的男人。当然,他的小命也保住了。
接着在之后的几天里,他终于明白邢烈为什么会杀田虎,也知道了,邢烈并不只是会杀人,还会坑人,把田虎的表叔还有镇里大大小小,七八名干部,包括凌西村的村长和村主任送上了刑场,估计就是到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挖坑把他们埋了。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双手粘满血腥的杀人狂徒并不可怕,因为你能看得见对手是谁。可怕的是那些拥有高智商的人,那样的人杀人是不用手的,而是用脑袋,真正的杀人不见血。而邢烈就是这两种的综合体,可以用双手去杀人,更多的时候是用那颗聪明的脑袋。只要被邢烈惦记上了,无论是用那双手还是那颗高智商的脑袋,你都无路可走。所以他下定决心,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邢烈,因为那样的后果真的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