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赵毅别了顾掌柜,带着顾保成,南城门。
城门口如今积水已经大多不影响,只是城外大多地方还是被洪水覆盖,不多时就赶到了城门口,这个时候知府大人随行人员也已经多时。
同知大人此时也到了城门口,朝着赵毅说道:“贤侄,过来。”
赵毅快步走到身前,这才施礼:“刘叔叔好,劳您等候。”
“贤侄莫说客套话了。这几人都是知府大人钦点的随行人员,这两位是府衙胥吏,这位是书办,还有四位随行的校尉。圣旨以及知府大人亲笔公文由书办保管,你此行去的各县,只管救灾事宜,若有不妥之处一定要严厉督办。若有不服从者,自有本官替你做主。你切记宣抚二字之主旨,不可懈怠。”刘同知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指着身旁几名随从。
“你们几个,快给宣抚使见礼。”
“见过宣抚使。”
“刘叔叔,您可别让他们跟我客气了,就喊我赵毅就成了。不然,小子心里可是惶恐不安。”
“上下尊卑。岂可荒废礼数。不过这样吧,私下里,让他们称你赵公子吧。就这样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刘同知说完话,可是不客气的挥赶赵毅。
刘同知号称老好人,可他却不糊涂。自然清楚圣上既然命赵毅宣抚救灾,他们这些官场里厮混的人物,可心里都明白着,你敢不配合,这就是天大的事了,那是有违圣命,说的轻点也是说你不尊上意。不光他深知如此,就连赵毅这么一个年轻人都已然明白。
如此,他就不需客套,直接催促赵毅快快上路。
一行人出了城门,延着大道朝东南行去,不多时就赶到了一个叫前门渡的地方,这里虽然名叫渡口,因为是支流,只是个小小的渡口,少有人来。真正的渡口倒是出了南门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即可。因为洪水的原因,南门渡尚且没有恢复,只有从这里走。
赵毅与几位随行一同商量之后,从此乘船过河去,天黑前即可赶到枞阳城。如果运气好,兴许后半晌都可以赶到。
到了渡口,找了小船,几人便乘船过河。
过河之后,路途尚远,但此时不少路段泥泞不堪,很难行走,几个人走的是气喘吁吁。直到了关城门的前一刻钟,这才赶到了枞阳县。
此时的枞阳城内倒是看不出受过洪水的影响,几人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便算是得了个歇息处,原本书办的意思是由官府,可是赵毅却懒得折腾,双腿都快失去知觉了,直接大手一挥住客栈,他这一挥手,书办的眉毛可是皱了一下,别无它因,知府大人给的银两有限啊。
一夜无话,次日一行人一早即去了县衙。枞阳县令王成,此时正一脸的苦闷,别看城内虽未受洪水侵害,可县内多地大水,特别是原本的小东湖一带,那里可是良田万顷,可以说是整个县内赋税的根本,如今小东湖附近良田,因为排泄积水不力,近六成的良田仍旧被大水泡着。
现在,他的表情要比刚开始轻快了点。也仅仅是一点儿,因为救灾宣抚使来了,既然上头来了人,那么自己的难题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连忙请了赵毅到了正堂安坐,待奉上了茶,一番客套之后,赵毅先问道:“县令大人,小子看城内似乎未遭水患,不知城外情形如何?”
“哎呦,赵宣抚使可千万莫如此认为。这城内确实没有什么损失,可如今城外,本县的良田大半儿还在水里呢。本官已按《救灾手册》施行,倒是没有出现瘟疫,病患,只是这积水,人力实在有限,唉……”
“啊?既然如此,县令大人若有空闲,不如咱们即刻出城去看看,可不再耽搁下去了。”赵毅连忙说道。
他这个宣抚使,虽说只有宣抚二字,可救灾手册却是出自自己之手,如今,人家说了依着手册办了,却还是不能解决问题,他可不敢推诿,事情解决与否自是不得而知,但是态度要端正。这可是他作为保险从业人员的基本素养,一定要做好服务工作,事情可以拖着解决,态度一定要到位。
王县令也不敢拖延推诿,眼看既有人来分担责任,当然是巴不得。立马着人安排,一同前去小东湖。
小东湖,距离县城不过十里左右,此处地势颇为平坦,中间低洼,原本驷马河从中流过,流经此地汇集成湖,湖面原本也没有多大,如今却是有些分不清了,只见满眼都是水,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良田,哪些是湖水了。一行人招来本地乡绅,沿着四周一一查看良久,赵毅虽然不懂这些,可是他不断的询问当地乡民,何处排水较好。
一路询问,确定了不少排水点,可是地方上百姓劳力却在此时,就显得有点儿严重不足了,若是平时,自然可以找一些周边的人来,如今处处都在忙着自家,哪儿还有空闲劳力。赵毅思考着,只是督促他们先确定好排泄点,然后分块施行,抢救一块地是一块地。
这一来一回,再回到县衙的时候,一天又已经度过。
当天夜里,赵毅不断的思考着怎么才能更好的排水。除了人力以外,他不断的思考。最终,还是觉得目前只有依靠大量的人力,才能迅速短期解决这一个问题。人力从哪里来,赵毅不得已之下,只好将自己原本并不想提的建议写成了信函,打算第二天,差人送至安庆府衙。
赵毅为了排水的问题纠结了半夜,而此时,京都中书省衙门,正堂内的陆之臣也是一夜未眠,将写好的一封奏章,又详细的读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如今的情况,可不容有失,北魏突然大肆屯兵北方,北魏大军甚至距离榆州,平阳一带边境不过百里之遥,征北大营在榆州,平阳一带的布防顿时显得空虚,将不得力,而兵力又不够。如今,若是一个防御不利,将会大大的打击朝廷对北方的计划。
虽然依照圣上的意思,调顾宪章任征北大营总都督,总理一切事务。这名将是不容置疑,可这顾宪章的背景,同样让人不敢安心。虽然,前些时间已经依照计划走了第一步,这顾宪章也并没有什么动作,但这也许只是他并不清楚内情。思量再三,陆之臣又提笔重新写就了一份奏章,这份奏章中除了建议任命顾宪章为征北大营总都督以外,又增加对顾宪章的控制权。顾宪章长子顾秉文授朝议大夫,任户部郎中,此子顾秉武授昭武校尉,入京都羽林营
又一番折腾,陆之臣才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片刻,上朝时间已经要到了,需要养足精神,朝堂上肯定又得费一番口舌。
赵毅的睡眠质量非常的好。特别是终于睡到了松软的大床上,那叫一个舒服。次日,一大早便起了床,自然有王县令安排的丫环过来伺候,不过他还不好意思享受,只是胡乱的抹了把脸,便走了出去。
“县令大人早。小子这有一封书信,麻烦让人送给知府大人,待知府大人回信之后再拿回来。希望可以争取早日解决这劳力短缺的问题。”赵毅对着县令大人客气道。
“宣抚使尽管放心,我这就命人快马送去。不知宣抚使今日作何打算?”
“小子今日打算,依旧是到城外四处看看。先去一趟小东湖。”
“本官另有政务,另安排人随宣抚使前去,如何?”
“如此也好,一切有劳县令大人了,小子谢谢大人。”
按照计划,赵毅一早还是到了小东湖,到了地方,昨日里的那些人也都在,当即大家客气的打过招呼,然后又一起研究了下排水点的问题,甚至还有一些分块的细节,至于劳力的问题,赵毅安慰着说过两日即可解决问题。
告别了小东湖,赵毅又询问了王县令安排的随行人员,决定了要求其余的地方再看一看,这一天便又在奔波当中度过,颇有些后世官员下乡的意思,让赵毅躺在床上都有点儿想笑。
这日起来,当地消息灵通的乡绅求见赵毅。赵毅非常惊讶的望着王县令。
“呵呵,这些乡绅想必是知道府城内上一回的捐献。乡绅们别的不图,就是图自己的名字有机会出现在圣上眼前。宣抚使不如直接答应了吧,本官说实话也是想依法做一回,可乡绅们怀疑本官能否将奏章递上去。宣抚使既是圣上钦命,不如就此事遂了他们的愿望吧,省的他们整日里聒噪。”王县令笑呵呵的解释道。
“就依王大人的意思办。不过我可得辛苦下王大人,帮我写一下奏章,小子可还从没写过这奏章,生怕露掉了什么人和事。”赵毅连忙投桃报李的表示。
要说奏章由着王大人写,其实挺好,省的自己写了人家未必知道,不如就让他自己写的好,最起码他还得落个我的好处,嗯,自己的字暂时还不要给人看的好。赵毅这么想着,反倒觉得自己似乎很会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