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做梦而已,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着什么作者大人,神明也没有闲工夫来管一个没人疼的孤儿。
天空中一声阵雷,下起了大雨。雨点不断地落在少年的身上,把他从昏迷中给冻醒过来。
“咳!”少年吸了口气,地面上的泥水顿时从他的鼻腔和口中倒灌进去,呛了他一嘴巴。
“我昏过去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约看见远处那伙人消失在村子的那头。“还好没昏过去太久,还来得及。”少年转过头来,看见那被踩烂的糕点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成一团糊浆。
少年抓过那团糊浆,不顾上面沾满了泥巴,一把塞入满口鲜血的嘴中,嚼了起来,嘴中不断传来泥沙和牙齿摩擦的刺耳哧啦声,不时还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自言自语:“啊,肚子又饿了呢,果然这糕点的味道最棒了!”
少年用这种方式鼓舞着自己,然后用尽毕身的力气将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身体支撑起来,然后一步一拐地朝着孙家大宅的方向挪去。
“快看,那不是住在那破房子里的流浪儿吗?怎么浑身都是伤啊?他家不是在另一个方向吗?”菜市场的店家们因为下雨纷纷开始收摊,忙碌中看见少年竟然带着一身的伤在朝着前方移动。
“是谁这么狠心揍的他!快给我站出来!”面包店的老板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质问着周边的店家,然而大家都摆摆头,表示从来没有对少年动过手。
“不会是和二狗蛋那伙人有关吧?他们今天可是集结了不少人呢,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惹事生非。”水果店的老板将一些烂掉的水果扔进垃圾箱中,然后把一些熟透的水果特地分开放,这些水果如果和一般的水果放在一起会迅速催熟那些尚未成熟的水果,导致不易保存,而且临近保鲜期,很容易变质腐烂,无法再用来食用。而分开放的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某个特别的客人所准备的。
“快看,他走远了,我们也跟上去瞧瞧吧,说不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我也去!等我把摊子收拾收拾。”
“该死的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二狗蛋挤到孙家大门的屋檐下,使劲的敲着大门:“喂!孙娘们!快把大门打开!你未来相公要来接你过门了!以后你就是我龙二狗的老婆龙黛冰了!快别让你老公淋雨啊!快开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给老子开门啊!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你给我滚!老爷不在家,谁都不见!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门的那头传来家具搬动的声音,似乎佣人们在试着把大门堵死。
“喂!二狗蛋,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让兄弟我来试试!说不定人家心里想的是兄弟我呢!大家说是吧!”一个地痞被雨淋地不耐烦起来,随口调戏起二狗蛋来,不时引来大家的嘲笑声。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你敢上来试试!”二狗蛋用木棍指着刚才挑衅他权威的地痞,立刻大家都低下头去,不敢在大声笑出来,但仍有不少人捂着嘴低声发出痴痴的笑声。
“把门堵死了有用吗?真是天真!”二狗蛋回过头去,浑然不在乎他们继续用家具堵门,随手一招,喝道:“小的门,给我翻墙!”
“好嘞!”几个地痞应声道,上前攀住墙壁,三下五除二便翻过了那五米来高的围墙。
“不好!他们爬墙进来了!快跑啊!”那些丫鬟纷纷逃散。
“给我开门!”那些翻墙进去的地痞迅速除去了堵在大门口的家具,打开了大门,顿时间那些地痞们一拥而进,丫鬟们逃到了大屋内,紧紧锁住每一扇门,不让一个地痞进入屋子内。
二狗蛋伸了伸脖子,轻蔑地喊道:“你们真以为那样就能挡得住我们吗?实相的自己出来,省得老子浪费力气。
就在这紧要关头,我们的主角少年赶到了。对,没错,我们的主角赶到了,尽管他一瘸一拐的,但他还是赶到了。再说一遍!我们的主角——少年赶到了!因为很重要所以特地说三遍!才不是为了凑字数!也不要在意我到底说了几遍!
少年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木棍,拄着它一步一步地来到孙家大院前,用沙哑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住手~~想要对孙家小姐下手先过往这一关~~”
几个地痞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个声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少年一步一拐的朝着他们走来。
“呦!这小乞丐怪有骨气的嘛!竟然还敢来!头,你情敌来了哟!”
“谁!谁敢跟我抢女人?”二狗蛋转身回头来看,竟看见那少年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卧槽!小乞丐又是你?今天我真是见了鬼了,你这贱骨头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二狗蛋顿时暴跳如雷,再次抄起棍子,快步朝着他走去。
“我~我不是乞丐,只是个流浪汉。”少年矢口否认他是乞丐,虽然他从小无父无母,没有人抚养过他,一直都在垃圾堆里寻觅食物,但从未向他人乞讨过什么,他宁愿去偷去抢也绝不接受他人的施舍。除了来自朋友的馈赠。
而那唯一来自朋友的礼物也被眼前的人给践踏了。
既然没有天来相助的话只有靠自己了。
“我绝不投降!”少年深吸一口气,从嗓子眼里大声喊道,然而只传出沙哑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非常细弱。颤抖的双手使劲地握木棍,摇摇晃晃的,毫无真实感,不管他如何紧握,都难以拿稳。心里也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害怕和恐惧。
“哈?你说什么?老子听不见,再给老子说一遍!”也不知道二狗蛋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假的没听见,他朝着少年大吼一声,便操着棍子向他砸去,根本没有让他再说一遍的意思。
少年下意识的将木棍挡在自己身前,只听“砰!”的一声传来一声猛烈的击打声,少年顿时感受到一阵猛烈的冲击,他不由得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继续站稳了身子。
这是少年第一次挡住二狗蛋的攻击,少年感受到两人力气之间的差距,眼前的区区二狗蛋的的确确比自己这样的流浪儿要强得多,刚才的那一击还震的自己的手有些麻呢。
但是少年也意识到眼前的对手并非不可战胜的,他只是个地痞头子而已,实力也只是比一般的地痞强上个一两倍,或取只有一点五倍强,这不是特别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挡住了他的第一击。既然能够挡住第一击的话就能够挡住第二击。
少年重整姿态,重新将木棍横在自己跟前,原本不住颤抖的双手因为刚才那沉重的一击而变得镇静下来,他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手中实物的存在,虽然手有些麻,但却因此而不再颤抖。
二狗蛋再次一棍下来,少年再次用木棍挡住了攻击。少年的眼神变得不再害怕。
或许今天被打得半死吧。但是少年此刻心里一点都不感觉恐惧。
二狗蛋一次次凶狠地敲打着他,虽然少年大多数都将其挡了下来,但也有不少次打在他的身上,砸出一个个乌青来。
“你太妈的快给老子倒下吧!喂!你们还愣着干嘛!难道还什么都要我自己亲自动手!”二狗蛋见少年虽然满身是伤,摇摇欲坠,却迟迟不见他倒地,便将怒火撒在那批地痞身上。
然而那些地痞却无动于衷,他们中有人指着不远喊:“喂!你们看!有很多人来了!”
只见大雨的尽头黑压压一大波人正冒雨朝着他们走来,他们或拿着镰刀,或持着锄头,或剪刀,或铁叉,或菜刀,甚至有的只是拿着块路边捡来的石头。不清楚来的人到底有多少,估计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吧。
“不好,我家的老妈子也来了!”“操,老头要发飙了,快跑!”一些本村的年轻人见势不妙,趁着没被家里人发现,赶紧偷偷溜走了。只留下一些外村和一些没什么牵挂的地痞。
大雨磅礴,面对着全村百来号人,那仅剩的十几个年轻的混混有些心虚起来,不敢上前助涨二狗蛋的气焰,任由他一人站在最前面和村民们对峙。
二狗蛋见了这架势顿时也心虚了,他平时可没少欺压过这些百姓,但也是仗着人多势众,但现在情况反转过来了。吓得捂着胸口,这时他摸到了胸口的那块丝巾,顿时心生一计。
二狗蛋随手扔掉棍子,然后突然抓住少年的木棍,将其抢夺了下来,一把拉过少年那孱弱的身体,反手扣住他的喉咙,死死地掐住,让他无法正常的呼吸,任凭他不断挣扎,然后对着村民们大喊:“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抓住了一个小偷!就是这个乞丐!这小兔崽子竟然偷了孙家大小姐的丝巾!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二狗蛋一把拽出怀里的丝巾,高高举起来:“看!这就是孙大小姐的东西!这是我们从这臭小子身上搜出来的,我带着兄弟们冒雨来还东西,要知道我可是孙大小姐未来的老公啊!近日听闻孙老爷生意上有难,特来娶孙小姐过门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今天我娶了孙小姐给大家发红包!好不好啊!”
“对对对!这小子就是一小偷,我们是来还东西的!”后面的地痞们见势纷纷起哄。
“不是这样的~”少年听了心急如焚,自己就要被栽赃了,到时候可再也无法洗清自己的清白,像自己这样天天偷百姓东西的人怎么可能被人所相信呢,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乞丐罢了。
然而少年的喉咙一直被死死地掐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的陷入绝望中。
一切都完了。
身体的伤痛尚且可以忍受。
饥恶也可以忍。
寒冷也可以忍。
流血也可以忍。
遭人白眼也可以忍。被人看不起也可以忍。没人喜欢也可以忍。甚至被人说是乞丐也可以忍。
然而当少年听到被二狗蛋那些冤枉的话语之时,他心中的希望之火熄灭了。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天空越发变得灰暗起来。
世界变得如此的寒冷。
少年放弃了挣扎,任凭那只大手死命地掐住他那细小的脖子。眼泪不住流出来,却被雨水拂去,被世人所看不见。他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神色,无法对焦,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一切都结束了。
足够了,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的意志。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一个声音传进他的脑中。
“切!什么狗屁东西!鬼才稀罕你的钱!”一位手持镰刀的村民愤愤地说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你那副德性!孙小姐岂是你这种人配得上的!”
“那小孩可从来没有乞讨过!才不是什么乞丐!快向他道歉!”
少年心里一怔,失去神色的双眼顿时又能看见眼前的东西。
“他怎么会偷东西呢!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把卖剩下的东西给他的!”面包店的老板大声喊道。
绝望的灰烬中散发出一点火星来,名为希望的火焰又渐渐燃烧起来。
“就是就是!快把他给放开!信不信我们今天打死你们!”村民们顿时暴怒起来,纷纷操起手中的家伙朝着二狗蛋冲去。
二狗蛋见势不妙,一咬牙便甩开少年,拔腿就跑。身后的地痞们也纷纷作鸟兽散。
少年倒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双手使劲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一丝哭声溢出来。
“别跑!给我追!今天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一部分村民追了出去。
“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些村民立马将少年扶了起来。
这时孙家屋子的大门打开了。
“快把他带进来!让我看看他的伤!”一个大夫从中钻了出来,立刻吩咐下人将少年抬了进去。
大雨终于停了,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开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