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少年流着口水痴痴地笑着从睡梦中醒来,自己依旧保持着抱膝的坐姿,眼前的火堆已经烧尽,留下的灰烬连一丝余温都没剩下。
“好冷!”少年一个激灵,不由得裹紧了衣服,“果然只是做梦呢,我真傻,还是赶紧去找些东西来填饱肚子吧!”腹部传来的阵阵蠕动,将他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中。少年不顾坐麻的双腿,用双手使劲支持其自己的身体,起身后缓了缓劲,让双腿的麻木感消退后,带着自己仅有的一把小刀出门觅食去了。
昨晚的大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天空的阴云仍然没有散去,地面上也满是积水,少年不断地翻着路边的垃圾堆,然而因为雨水的缘故,本身就少有的剩饭也变成了稀饭,散发出刺鼻的馊味,纵使是少年这样长年靠捡垃圾为生的孤儿都无法忍受这种味道。
“恶~这下根本没法吃了呢,唉!看来只能去菜场上捞点东西了。”少年放弃了继续翻垃圾堆的念头,再看看田地里那被淹了的庄稼不禁感叹道:“每年到雨季都会这样呢!”
少年一边饿着肚子一边向着村子的中心走去,一边苦中作乐欣赏着田地里那被雨水淹没绿油油的庄稼。虽值雨季,庄稼被水淹的一塌糊涂,但他知道这些庄稼的生命力才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软弱,历经数年数十年数百年甚至经过成千上万年的洗礼,许多庄稼在农民的帮助下早已渐渐进化出了适应这种雨旱交替的气候的本领了,比如水稻,比如莲藕等等等等。只是眼下少年无法对这些作物下手。
“等到收获的时候又可以大大的吃上一把了呢!”少年幻想着收获时的景象,不由得嘴角流下了口水,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正饿着肚子。回过神来,他立马用衣袖擦去嘴角的口水。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一堵大大的围墙面前,高高的围墙上粉刷着雪白的石灰粉末,顶板装饰着精致的黑瓦,围墙上还雕着许多不同图案的雕花小窗。透过这些小窗,可以隐约看见围墙院子内的景色。少年知道这户人家是本地的第一大户人家孙家,其拥有的财产比本村村长家要多上多少倍都不知道。而且据传闻其中的孙家大小姐孙黛冰更是绝色美人,只可惜黛冰小姐一直都深居闺中,除去身边的丫鬟奶妈等人一般外人都难以一睹其容貌。
古人云:食色性也。生活无非离不开饮食和男女问题。纵使是少年这样整天为了吃饱肚子而愁的人,又何尝没有幻想着美女呢。少年偷偷地通过围墙上的小窗往里面看,期待着能够看到孙小姐的身影。
“喂!你在偷看什么!”突然一个清脆女子的声音从墙内传来,顿时把少年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我不是坏人。”少年心虚了。
“哈哈,我也没说你是坏人呀,其实经常有男孩子来我家院子外面偷看我的啦!”那个悦耳的如此说道,难道她就是那传闻中的孙家大小姐孙黛冰?难怪声音如此好听。少年顿时激动起来,然而此时肚子里不争气地传来了叫声。
“咦,你肚子饿了吗?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背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正朝着不远处的石桌小跑过去,随手抓了几块糕点,便跑了回来,只是女子转身后一直都遮着面,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给!这是我家大厨做的点心,可好吃了,给你尝尝!”少女跑回墙边,依旧躲在墙后,看不到她的身姿,只有一只细手从中伸出来,递出一块粉色的丝巾,其中包裹着两块精心制作的糕点。糕点散发着淡淡地清香,飘入少年的鼻中,顿时将他快遗忘的食欲给钩了起来。
然而,即使如此,少年依然犹豫着是否要去接那食物。少年虽然自幼孤苦伶仃,无人抚养,但从不乞讨,宁愿从垃圾堆里找食物,去偷地里的蔬菜水果也绝不向他人乞讨。自己是个流浪汉,但绝对不是乞丐,这是他作人的底线。
“怎么啦?快拿着啊?你不把我孙黛冰放在眼里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听到这里,少年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朋友,这个词语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渴望而不可求。恐怕这是人生中的一个对自己说出这个词的人了吧。少年不再犹豫,小心地接过了她的丝巾,徒手拿起一块糕点猛地塞进自己的嘴中,顿时一股又滑又糯,甜而不腻感觉充斥着自己的味蕾,最重要的是尝起来十分的饱满可口,总算是填饱了一分肚子。
“咳咳!”
“别吃得那么快啊!会噎着的!我去给你拿水!”女子再一次跑去石桌那。这期间,少年硬是将食物咽了下去,欲拿起第二块糕点来吃。然而此时,他却犹豫了,小心将食物放入自己的衣服中,展开丝巾打算还给对方,这时候,他看见了丝巾的角上绣了两个刺金小字:黛冰。果然,这个女子便是孙家的大小姐孙黛冰。
“水来了!”女子将盛满水的杯子放到窗沿上。少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硬是将饥饿的肚子灌满了水,装出一副吃饱了的样子。
“怎么样?好吃吧?”女子满怀期待地问道。
然而还没等少年回到,院子的那头便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大小姐,你在干嘛?有谁在那里吗?快进屋吧!天又快下雨了!”
“没有啦!只是我自言自语罢了!我这就回屋!”女子对着屋内一阵大喊,然而又小声对着少年说:“糟糕啦,要是奶妈知道我跟陌生男人说话的话她又要啰嗦了,那么再见啦!希望以后再见!”女子简单作了告别,朝着屋子一路小跑而去。
而少年也没来得及将手中的丝巾还给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下次还给她了呢,我才不是期待着下次见面。”不由得少年拽紧了手中的丝巾。
告别孙家大小姐后,为了忍住不将最后的糕点吃掉,少年径直来到了菜市场,瞄准了一家面包店。当店主将一些没能卖掉的面包腾出位置,再将新出炉热腾腾的一看上去就香甜松软的面包放到架子上去时,少年一个健步,飞快地从旧货区拿了两块长面包,然后立刻转身逃跑。正在上货的店主刚反应过来,立马跑上去追,一边追一边大喊:“你个小兔崽子!小偷!快来抓贼啊!”然而少年已经跑出很远了,店主不一会儿便放弃了继续追他。
“今天的收获真棒!”少年回到自己的破房子里,重新生起火堆,将那条面包用火烤软,本来已经变得很硬的长面包再一次散发出香甜的气味来。
“嘻嘻嘻!果然还是长条面包划算啊!吃都吃不完!”少年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就着从孙家大小姐那里拿来的杯子喝水。不一会儿就将肚子填饱了,还剩下半截面包留作明日来吃。
正当少年水足饭饱之时,一大伙人从他家的门前经过。
“糟糕!难道是抓我的吗!”少年紧张地躲在木墙后面,从中的缝隙中窥去,只见那伙人约莫三十来人左右,穿着邋遢随意,大多拿着木棍之类的,其中一个穿着比那伙人好上几倍的,一看就是他们的领头,少年一眼便认出那人的身份:二狗蛋。
二狗蛋,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有些小势力,经常寻衅滋事,强抢民女,很多人都讨厌他,但他同时也是本村村长的儿子,使得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
只见二狗蛋带领着那伙地痞朝着村子的那头走去,也不知这伙人又要去找谁的麻烦。
“头,听说那孙老头在外面做生意遇上麻烦了,这些日子终于连点音讯都没有了,估计是去壁风头去了,现在机会来了,该是拿下孙家娘们的时候了。”
“哈哈!我就说那娘们迟早都是我的,现在他们家里就剩下些妇人,恐怕不是我们的对手,今天,”二狗蛋停下来,站在少年的家门外,对着身后的那伙地痞大声喊道:“今天我就要和那孙家娘们进洞房!兄弟我今晚就请大家喝喜酒!”
“哦哦哦哦哦哦!”三十多人异口同声高声起哄。
“什么?他们要对孙家大小姐孙黛冰下手?”少年听了顿时惊得身体一怔,双瞳直突,目无血色。少年在此生活了十几年之久方才第一次见到孙大小姐,才知道那个人不是大家虚构出来的传说,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人物。而今天本村的恶霸却在自己家门前扬言要去强抢孙大小姐。要知道孙大小姐一直以来本村乃至邻村青少年们的梦中偶像,初恋情人,这么能够容忍让二狗蛋这样的地痞霸占!
更重要的是她把自己当作了朋友。朋友有难自己怎么能够不出手相助呢。少年在这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无论如何都要去保护她。
“啊啊啊啊!跟你们拼了!”少年想也不想从房子里冲了出来,握着自己仅有的那把生锈小刀对准眼前的二狗蛋。
“不准你们去欺负孙大大大~~~~小姐!”少年战战兢兢地用哭腔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双手不住的颤抖着,眼眶中不争气地溢出了泪水。
“这家伙是谁?”二狗蛋面对突如其来的少年感到莫名其妙,定睛一看,顿时一声冷笑:“呵,这不是小乞丐吗!怎么?连你这样的人渣也敢来挡老子的道?”说完便摩拳擦掌欲上前好好教训一下他。
“别过来,不然我捅死你哦!”少年闭上眼使劲地将眼前的小刀四下胡乱比划,竟吓得二狗蛋不敢上前。
“切!小乞丐就别来挡老子的道!快给我把路让开!”二狗蛋自然不敢轻易去接近一个拿着小刀的疯子,他只是个地痞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被这种小事给难住。只见他一把夺过边上一人手中的木棍,拿在手中。那棍子一米来长,一拳大小粗细,握在虎口中十分顺手。二狗蛋惦量了下手中的棍子,觉得十分满意,单手操起棍子便朝着少年冲去,直接朝着少年面部砸去。
结果显而易见。棍子不断地狠狠打在少年的身上,手中的小刀也被砸地变形。
“哦哦哦!老大加油!让这小乞丐以后再也不敢挡你的道!”二狗蛋身后的地痞们纷纷为他助阵加油。
少年经不住二狗蛋那狂轰滥炸似的滥打,倒在地上抱头护住自己的头部,鲜血不住地从他额头流下来滴在地上。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隐约中,他看见那小心藏在怀中的糕点掉了出来,在二狗蛋的脚下被踩得稀巴烂。
“呼呼,打得老子真辛苦,”二狗蛋抹了一把汗水,浑然不顾在地上毫无尊严不住抽搐的少年,仰天大吼一声:“爽!”
“老大威武!”地痞们有的鼓起掌来,为他的凶残喝彩,没有一人在乎地上的少年是否还有一口气,所受的伤有多严重。
这时二狗蛋瞄见了少年那破烂不堪的衣服中有个颜色风格完全不同的东西存在,俯下身子一把拎起少年,欲去拉出那条丝巾。
糟了!少年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去护住那块丝巾。然而此时的他身上哪里还剩下什么力气,二狗蛋猛力一拽,便轻而易举将那丝巾从他手中抢了过来,然后将少年一把甩开,任其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你这小乞丐怎么会有那么精致的丝巾?等等上面好像绣着字,黛冰?哈哈!这不是孙家大小姐的东西嘛!你这小乞丐是从哪里偷来的!居然敢偷我未来老婆的东西!”二狗蛋如获至宝,将其揉着一团,一把将那丝巾收入自己的怀中。
少年在地面上朝着他爬去,无力地伸出手去,把手伸向二狗蛋怀中之物,用细弱的声音说:“还给我,那是孙小姐的东西,我还要还给她……”
“少捣乱!走你!”迎面而来的只是劈头一脚,少年顿时晕了过去。
神啊,帮帮我吧,作者大人,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你究竟在哪里?难道,所有的那一切果然都只是梦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