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电话,默默走到一边。
康威示意机组人员把噪音关小,然后他冲着顾萌萌特亲昵地喊道,“萌萌,这下我们又能聊一会了。”
“……”
陈慕枫一说话,姚晓璟就听出他音色不对,过分的沙哑,一定是长期劳累造成的。
“慕枫……”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眼睛就热了……
陈慕枫像是知道她的反应,哑着嗓子说:“晓璟,我很想你。”
姚晓璟的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她不想让慕枫听出她的脆弱和思念,竭力仰着头,让泪水慢慢回去,过了几秒,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也想你。”
陈慕枫笑了笑,说:“我知道飞机马上起飞了,咱们长话短说。晓璟,这次任务非同小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不要有畏难情绪,知道吗?”
任务的重要性还有谁比她更清楚的,畏难,害怕,更和她姚晓璟沾不上边。
更何况,她是陈慕枫的老婆,怕什么呀,遇到的都怕她好不好!
“我不怕,就是生气。”她说出实话。
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难缠的对手了,破解病毒程序其实只差最后一步,可是进展却异常缓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知道,此次成都之行,在所难免。
“不生气,跟那种人渣,没什么好生气的。而且我也知道,我的晓璟一定能行,能够战胜他!”陈慕枫语气宽宏地说。
姚晓璟挥舞了一下拳头,“肯定的!”
陈慕枫想了想,还是说:“下面的话,你可能不爱听,或是嫌我啰嗦。但作为一个男人,你的丈夫,我还是要恳求你,一定注意安全,一定要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让我和爸爸妈妈担心。”
他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火爆,他怕姚晓璟因为一时攻克不了难关,冲动行事,会出危险。
姚晓璟感受到来自慕枫真真切切的关心,一时间士气大振,深受鼓舞,她保证说:“放心吧,有天鹰保护我呢,有高烈哥哥在,什么问题都没有!”
陈慕枫听到天鹰,听到高烈的名字,心慢慢地放下了。高烈,他还是非常信任的,一个文武全才,指挥天才,想必,晓璟受到他的保护,安全系数无形中会提高很多。
“那就这样?赶紧出发吧,不然少校同志又要跳脚了。”陈慕枫笑着提醒她。
姚晓璟虽有万般不舍,千般不愿,也不得不和丈夫告别。
“慕枫,你也要好好的,南疆边境不比别处,湿气大,蚊虫多,千万别让自己病倒了。”姚晓璟叮咛。
陈慕枫默了一下,知道他家姑娘一定又是威胁了康威什么,所以才知道了他的行踪。
他笑着说好,然后沉吟了一下,说:“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我申请休假。”
因为飞机上有噪声,所以姚晓璟并没听清楚慕枫最后说了一句什么,等她再去问的时候,陈慕枫那边的信号却断了。
她苦着脸,对着手机喂了好几声,最后才垂头丧气的把手机还给康威。
康威看她的模样,也觉得心里不好受,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都是军人,而且都是特殊情况下执行特别任务的军人。
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只要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从容赴死……
没想到姚晓璟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便扬起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充满斗志和力量的对他说:“康姐夫,你放心吧,我不会给慕枫丢人的,他也一样,不论在任何地方,受着何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他也不会忘了他是我姚晓璟的男人!”
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
说到底,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几分钟后,一架运X小型运输机载着康威和陈慕枫最惦念的人,飞向了浩瀚无垠的天空。
康威挺拔的身姿,在停机坪的水泥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许久之后,当视线里的亮点消逝不见之后,他抿了抿嘴唇,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对不起了,好兄弟,如果日后能够补偿,我愿意为你重新操办一场世间最盛大的婚礼……
漠北。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火红的天际跳跃闪耀的时候,宁静的军队大院却被阵阵喜庆的鞭炮声惊醒……
有人好奇推窗去看,发现竟是从巩家小院传出来的,看看时间,才不过清晨六点,而后,他们便看到戎装英伟的一对新人,走出巩家小院,婚车是一辆低调的军用越野车,新郎开车,新娘坐在副驾驶,随着又一阵鞭炮轰响,婚车带着后面浩浩汤汤的车队,一路驶出军队大院。
当婚车经过的时候,有熟悉的人,还是一眼认出,那个清秀的新娘,就是巩家的孙女,巩雪。
只见她一身威武挺拔的松枝绿、鲜艳的军旗、金黄的绶带、与身旁同样军礼服装扮的英俊帅气的新郎相映成辉,一路行来,别提多么的引人注目了。
“巩老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小雪好样的,从小就出类拔萃的,没想到长大还是这么强!”
“巾帼戎装,振翅齐飞!”知晓巩家事迹的老朋友,老邻居,看到巩雪出嫁的这一幕,俱是欷歔感叹不已……
只有坐在谢飞车上的田姨,一直揉着通红的眼睛,心酸地念叨着:“哪有典礼完就走的道理呢?我还有好多话没跟小雪说,还有好多菜没来得及做给她吃……”
谢飞扭过头,笑嘻嘻地接过话茬说:“田姨,有我在呢!还怕好东西没地方打发啊!!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反正那丫头,嫁了人就忘了娘,惦念她还不如心疼我呢!您说是不是!”
田姨拍了谢飞一下,笑着嗔道:“贫嘴猴,就你嘴甜!”
“那可是……您放心,那丫头不在啊,我就是她,想她了,您就给我打电话啊……千万别跟我客气!”谢飞哈哈笑开……
“想什么呢?”高烈侧过脸,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身旁尚未入睡的巩雪。
巩雪从飞机舷窗外收回目光,看了看高烈,扯了下嘴角,“想你。”
高烈愣了愣,显然对她如此直率的回答感到很意外。
不过,他随即咧开嘴唇,无声的笑了……
他很满意妻子的态度,看来,书上说的没错,婚礼确实能改变一个人,从身体到心灵,她都好像重生了一样……
看他高兴,巩雪也觉得很幸福。
这种幸福感,从南疆到漠北,又从漠北到成都,兜兜转转了一圈,始终都未曾散去……
好像,还更加深刻了……
她举起右手,炫耀一般,对着光线,左右晃动着无名指上素雅质朴的戒指。
高烈看到她的举动,不由得会心一笑,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的手里,摩挲着戒面上的形状,低声问:“一直忘了问你,还满意吗?会不会觉得它太过廉价了?”
巩雪瞪他一眼,目光充满谴责的意味,“怎么可能。”
她微微蹙了下眉,似是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然后,等了几秒,她才望着高烈的眼睛,说:“刚才典礼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送我什么样的礼物作为我们结婚的纪念。我想过是妈妈戴过的玉镯,或是传统的金饰,也想过是你偷偷买的华美璀璨的钻戒,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把那一枚子弹壳戒指,重新打磨了镌刻成现在的样子,亲手给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