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梓的全身一个激灵,这个声音,不就是爹爹的声音么?
这时的云桑梓,意识方才真正的苏醒过来。蹙起眉头,转动着眼珠子,只发现原来她躺在一间破烂不堪的已废多时的庙宇里。角落里挂着残缺不堪的蜘蛛网,四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她躺着的地方,正好是那尊佛像下的香案之下。
而爹爹的声音,似乎是从佛像背后传过来的。
“爹爹,是你吗?”云桑梓颤抖着声音喊道,心里的恐惧感慢慢地扩散,不是因为自己被歹人所抓,反而是因为爹爹的出现,爹爹应该辞官归隐山林,现在为何又出现在这里?云桑梓害怕,那夜对爹爹的怀疑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桑梓,我不是让文雅给你带信儿,让你千万不要出逍遥王府的吗?”云飞的声音里带着七分焦急,还有三分的责怪。
云桑梓闭嘴不言,她不相信文雅会出卖她,即是,亲眼看着文雅低头无视她被歹人所抓,但是她依旧不想去怀疑文雅,这是十几年培养出来的信任。
“你们父女俩儿还聊得挺开心的呀!”身着绛红色道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一手拿着米白色的佛尘,一手抱着一个酒坛,斗大的“酒”字在菱形的鲜红纸张上显得异常的刺眼。
“水蛙,有什么事冲着老夫来,放了桑梓!”云飞大喝一声,中气十足,却带着急躁与忿恨。
被称作水蛙的道人,甩了甩佛尘,有条不紊地朝佛像后踱过去。半晌,便看见他推搡着同样被反绑着双手的云飞,从佛像后走了出来。
用力一推,云飞再次跌倒了地板上枯黄带着湿气的烂稻草上,原本乌青的双眼,却对上了云桑梓的眼。
“爹,你受伤了?”云桑梓以肩部为支撑,慢慢地朝云飞的方向挪过去,看着爹爹脸上的伤,她满心都是愤怒。
这个道人,到底想干什么?
“桑梓,是爹错了!”云飞闭上眼睛,将头深深地迈入稻草丛里,不敢再看云桑梓一眼。
他怎么知道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悄悄地辞官,悄悄的准备离去,却又遇见了这个曾经的梦魇,并且落入他的手中,再次遇见他,方才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
“爹,你说什么呢?”云桑梓停下自己的动作,深深地喘着气,不解地问道。
“哈哈,好一副父女情深的景象呀!”水蛙仰头,酒坛对着嘴,透明的液体洒下来,他的脸上,脖子上,衣衫上,都沾湿了。可是,他依旧毫不在意地大笑着。
“你是何人?”云桑梓蹙眉,不悦地问道,这个道人太过于放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
“你不认识我吗?哈哈,当年,你不是还抱着我的腿,死活不愿意离开我吗?”弯下身子,又将酒坛一泼,一股带着甘甜的酒水顺着她的脸滑下,水蛙蹲了下来,卷起自己的袍角,使劲地在云桑梓的鼻梁处擦拭着,放浪地说道,“不应该是美人儿一个的吗?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脸上点上这么些麻子呢?”
云桑梓用力地想要偏过头,无奈他力量之大,只得任由他摆布。
“你是文雅的爹?”待道人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脸,她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之事,鼻梁处火辣辣地疼痛着,却让她更加的清醒着。
“你终于想起来了?”水蛙眯着眼睛,咽了咽口水,得意洋洋地说道,“早就想要尝尝帝王女人的滋味了,虽然你的脸真的很难看,不过,看在你是逍遥王爷女人的份上,我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女人!”
“水蛙,你这个畜生,你要是敢对她动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云飞一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听见水蛙这么说,顿时怒火中烧,摇晃着朝水蛙冲了过去,一边大声吼道。
水蛙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待云飞朝他扑了过来,他的大手一挥,云飞的身子仿若断线的风筝一般,立刻朝墙角飞过去。
“云飞,就凭你,想和我斗!”水蛙走近云飞,将酒坛往云飞身上砸过去,侧身指着云桑梓,不屑地说道,“当年,你保不住你表妹,现在,你依然保护不了她!”
云飞瞪大双眼,恨恨地说道:“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对不对?”
水蛙的嘴巴咧了开来,一边拍手,一边得意地说道:“对了,看不出来,云飞居然会有聪明的一天!”
“这一切与桑梓没有关系,有什么事冲我来!”云飞担忧地看了云桑梓一眼,瞪着水蛙,愤愤地吼叫着。
“哎,云飞,刚刚还夸你聪明,现在你就笨了起来。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吗?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那个被你们抛弃的孩子呀!”水蛙摇着头,一副失望的模样看着云飞,只是,眼底里藏匿着的看好戏的神色,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云飞愣住了,看了看云桑梓,瞪大双眼,更加厌恶地说道:“水蛙,当年的孩子的确已经死了。而且,假若桑梓是那个孩子的话,现在也应该二十六岁了,可是,她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你弄错了!”
“弄错了?哈哈,我会弄错?当年……”水蛙指着云飞,鄙夷地说道,可是,脑后忽然传来被一硬物狠狠地砸到,指着云飞的右手立刻缩回,紧紧地捂着后脑勺,却感觉到一股温热的粘湿之感。
错愕的回过头,却发现云桑梓双手举着香坛,眼底带着强烈的恨意,直直地瞪着他。
原来,在水蛙与云飞对话的过程中,云桑梓便一直在使劲地挣扎着,想要解开手上的绳索。不过,也幸好绑着她的绳索比较粗壮,经过她的挣扎,反而被解开了。
“你。”水蛙难以置信地瞪着云桑梓,嘴角抽搐着,来不及说剩下的话,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摊倒在地,脑后的血液依旧流淌着。
将手中的香坛扔到一边,再跨过水蛙的身子,俯下身子,解开云飞的绳索,云桑梓轻轻地说道:“爹,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云飞在云桑梓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云桑梓低头的轻言轻语,欲言又止。他岂会不知道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儿,越是满心的疑惑,她反倒会愈加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