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看来本太子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你的反应为何总是如此迅速,难道就不能给本太子一睹春光的机会?”方志民优哉游哉地从黑暗处迈着方步踱了出来,脸上挂着一抹似模似样的受伤,只是,他的眼睛、他的嘴角还是泄露了某些揶揄、调笑的信息。
安妮悠然地坐在池边的汉白玉石桌旁,信手拈起盘中的一块桂花糕,斜睨了方志民一眼,故作娇声道:“太子殿下既然想看,那也未尝不可,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安妮不知,太子妃对此会不会介意?”
方志民脸上的笑容有几秒钟的停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太子妃贤德淑良,温婉可人,怎会计较这些!”
安妮怎会轻易放过方志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想到白日那个张扬直率的女子,心中暗笑:居然让我找到了太子的弱点。想到这儿,不免得有些得意地说:“既然如此,太子今夜就在此处歇息可好,安妮一定会尽心伺候殿下,让殿下难忘春宵的。只是,不知道,我们顽皮可爱的太子妃会不会深更半夜的时候,再次从房顶突然落下呢……”
“咳咳咳……”方志民以咳嗽声打断了安妮的话,突然闪身凑近她的身前,紧紧地盯着面前这张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黄晕的脸,眼中划过一抹精光,沉声道:“明日就是七夕盛宴,你准备得如何?”
“太子殿下难道信不过安妮?”安妮挑了挑眉,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方志民。
“记住,千万别坏了本太子的大事,否则……”方志民话中带着一丝戾气,一丝威逼。
“也请太子殿下莫忘了我们的约定!”安妮也冷冷地反驳道。
方志民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太子殿下,有机会替安妮好好感谢一下太子妃,就说,她的歌,她的词,安妮很喜欢!”
方志民的身影一滞,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安妮望着离去的背影,嘴角掀起一抹悲凉的笑容,竟不觉身上的纱幔已经散落在地。
“小姐,您真的不参加七夕盛宴艺展吗?”莫颜一边帮我弄着发型,一边满眼不解地望着镜子中的我,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惋惜。
“为什么要参加那个什么劳子艺展,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花孔雀,非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才能取悦别人。”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水湖蓝的襦裙,外披金丝缀成树叶图案的薄纱,衬得一身的肌肤胜似白雪,头挽百合髻,斜插翔凤碧,映得面庞更加光**人,娇美异常,顿时,其他的首饰都显得多余。
我转过身,继续进行21世纪的思想灌输:“莫颜,记住,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一时的光鲜和荣耀,也许可以依靠美丽的容颜和过人的才艺取得。但永恒的传奇,永远的魅力,只能靠这里。”我的手指了指心的位置。
莫颜似懂非懂地望着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凑近前去,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满眼含笑地说:“莫颜,跟我说一席话,可胜你读十年的书呢!其中的道理,深邃如海,高峻似山,慢慢领悟吧!”
莫颜明显被我的轻佻举动吓倒了,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小,小姐,听,听说今年七夕盛宴艺展的获,获胜者,皇上可,可以满足她的一,一个愿望的。”
“噢……”我托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作为回答。
今日云骈渡鹊桥,应非脉脉与迢迢。家人竟喜开妆镜,月下穿针拜九宵。
七月初七,是大州王朝仅次于新年的传统节日。这一天,整个大州王朝都要举国欢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男女老少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尤其是年轻女子,她们着新装,卜终身,穿针乞巧……
在古代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七夕的浓烈氛围,是在我八岁那年。
那年七夕一到,林府中上至老夫人、玲儿,下至丫环婆子们都上窜下跳、跑来颠去的,人人脸上都挂着莫名其妙的兴奋。
我实在呆着无聊,又找不到人玩,便悄悄来到玲儿房间里挖宝。经过一番地毯式搜索后,终于被我在床底下发现一个很漂亮的锦盒,当时以为玲儿背着我藏了什么好东西。殊不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一只五彩斑斓、玲珑剔透的小蜘蛛,正在忙忙碌碌地织着网。我林若曦天不怕地不怕,和聪明的一休似的,唯独就怕——蜘蛛。所以当时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吓得一把把锦盒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玲儿的房间。
可是,刚跑到花园里,就见七个人以白色的绢帕掩面,仰天直立,在月光的照耀下,刹是骇人。我还以为是尸变了呢,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嚎啕大哭。那几个丫环听见我的哭声,也吓得将脸上的手帕掉落在地,不知所措围拢在我的身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大州朝七夕节特有的风俗。每年七夕的时候,已婚妇女都会将小蜘蛛放在盒内,让蜘蛛在里面织网,看织网之疏密程度来判定该妇女的“巧”之多少。
至于那七个以巾帕掩面的“僵尸”状态,则是七夕的时候姑娘之间常做的一种游戏。据说,七位未嫁女子于七夕之夜相约在庭院中,以巾帕遮目,仰首向天,看着牛郎织女星,据说,就可以根据所看到的景象来预卜自己的终身大事。
虽然不知者不怪,但自那以后,府中上上下下的女子每每看到我总是一副看文盲的表情。最后,我在即将崩溃的前夕,趁着林府人比较齐的时候,发表了一番名为《论七夕之俗的利与弊》的演讲,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地论述了文明庆祝传统节日、摒弃旧凤陋俗的重要性、必要性和可行性,洋洋洒洒一万多字,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讲的我是口干舌燥,讲的林府上下目瞪口呆。从那以后,每年的七夕节,我都被禁足在恋曦轩,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屋顶上,卧看牵牛织女星。
所以,当宫内来人通知我参加皇宫举行的七夕盛宴艺展时,我想都不想就放弃了。一来,骄傲和自尊让我不懈于参与这种无聊的虚名争夺;二来,我怕,害怕好好的一场七夕才艺表演,到最后会被自己弄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