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闭上了嘴巴,可是乔白羽却说了下去。
“我刚才就和通知你过来的吴老先生喝下他制造的毒酒。”乔白羽说,“所以你身边的天公子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将我留下来,这样的恶作剧,他做了很多。”
趁他病,要他命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去做。
“其实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少做,”天问说,“假如我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一定也会这样做。比如小的时候,他一直打不过我,直到有一天我拉肚子正好准备去上厕所的时候,他跳了出来要找我复仇,死活不肯让我上厕所。”
悄悄笑了,这样无聊的事情,估计那些捣蛋的小朋友都做过吧?
“结果我不光败在了他的手上,竟然还拉了裤子。”天问笑着说,“好不容易我等到了今天的机会,所以,我也想用他的手法对付一下他。”
“所以我宁愿跳河和不愿意和你动手。”乔公子笑眯眯的说,“跳河虽然不舒服,但是总好过败在你的手中。”
两个勾心斗角的人,竟然可以这样在一起说话?可以这样平静的相处?悄悄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
他们真的坐下来了,如同朋友一样坐在了一起,他们就坐在一个很小的酒店中,酒店很古老了,他们要了一个靠江的包厢,他们就并肩坐在悄悄的对面——他们都是有修养的君子,所以,悄悄就坐在最好的位置上——那位置面对着外面的湘江,视野很好。他们要了一壶东酒,冬酒很甜,就算不喝酒的人,也可以喝下一大碗,酒架在碳盘上,碳盘中燃着红红的碳火,酒中放了一些姜,房子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这样的酒,最适合冬天喝了。下酒菜是一碟花生米,一碟蝴蝶头,一碟卤牛肉,一碟湖藕片,一碟冬笋,简单而有韵致,非常适合下酒。
“你难道一点点都不担心你先生?”乔公子问悄悄。
“不担心。”悄悄说。
“为什么?”乔公子问。
“不为什么!”悄悄说。
“你也不问问你先生给你留下了多少遗产?”乔公子问。
“我不用问。”悄悄说。
“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死,只要他不死的话,他就算有再多的钱,总会有一天会全部交给我的。”
“为什么?”这下不光乔白羽,就天问也跟着问了。
“因为我们是夫妻。”悄悄说。
“你不想探听一下你丈夫的消息?”乔公子问。
“不必。”悄悄说。
乔公子叹了一口气说:“谁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也真的是福气。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
乔公子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了悄悄听。
悄悄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最后最后,她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首先,我家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一笔钱,其次,无论是谁有了这么大的一笔钱,都不会愿意和陌生人一起坐在床上喝酒,既然我丈夫他可以和别人坐在船上喝酒,那么就是说无论他们做什么,他都有办法解决。所以,我一点点也不担心。”
她笑了。
“再多的钱,不是我丈夫亲手交给我的,那我就不会收,”悄悄说。
天问和乔白羽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这样的女人,那怕是没有一点点武功,那怕是不漂亮,都是值得男人欣赏和爱的。
“我要回去了,快过年了,我家里面还有老人。”悄悄说。
外面的雪很大,但是无法阻挡悄悄回家的脚步,她不是一个娇气的女孩子,她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
“我送你。”乔公子说。
“不必。”悄悄摇头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风雪之中。
“我觉得,你捅了一个马蜂窝。”天问同情的看着乔公子。
乔公子不置可否。
“你想象不出这个女人有多坚强,你也相信不出她的男人有多危险,”天问说。
“我不怕他危险,我只怕他藏起来一辈子不露面,我就要办法让他听我的话。”乔公子说。
可是天问摇了摇头。
“我和他算不上朋友,假如你能让他听你的话,我会为你高兴,”天问说,“但是我要劝你一句,你千万不要打他家人的主意。”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死,虽然你很讨厌。”天问丢下了一句话,然后就走了。
乔公子也没有说话,他进了庆丰楼。
庆丰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似的。
仿佛庆丰楼的老板以及老板的爷爷并没有死,死的只是两条狗似的。
有人对着乔公子行礼。
乔公子走到了庆丰楼上的最好的包厢中,这包厢是庆丰楼专门为乔公子预留的。
就连庆丰楼的主人,都不能随便走进这个房间的。
但是,他的房间中竟然有一个人。
他长得非常的平凡,他的剑也非常的不起眼,仿佛就是街上那五钱银子一柄的剑。
可是乔公子感觉到连呼吸都凝固了。
他见过很多危险的敌人,但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像这么不起眼偏偏又让他感觉到如此危险的敌人。
“莫少愚。”乔公子说。
“是。”丁峰说。
“有何贵干?”乔公子说。
“你违规了,”丁峰说,“本来,我根本不想得罪你,我一想起你的父亲,我就从心理面发毛,但是你确实是违规了,所以,我不得不对你出手。”
“我并不比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差。”乔公子说。
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在父辈的阴影下过日子,乔公子有资格不在他父亲的阴影下过日子。
丁峰没有纠结于这一观点。
“我不会要你的命,因为我的亲人并没有受到伤害,我只要你的一根手指头,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试一试呢?”
“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情,就算你能赢我,这也不公平,做坏事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我又有什么责任呢?”乔公子问。
丁峰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看傻瓜的表情。
乔公子在他的眼神下,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是我小看了你。但是你不想知道这钱是谁给你的?”
“不想,无论是谁给我的,他总会来找我,这件事情我不急,”丁峰说,“我急的是你什么时候将手指割下来。”
谁都不会想割下自己的手指头,乔公子当然不想,所以,他的手上多出了一件东西。
“天平环?”丁峰问他。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太平环吗?”乔公子问丁峰。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也救不了你的手。”
乔公子的脸色变得苍白,有豆大的汗水滴落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环还在他的手中。
“怎么样才能保住我的手指头呢?我是生意人,我相信什么东西都会有代价的。”
乔公子觉得他不用去挑战了,他从来没有从同辈身上感觉出这么大的压力。
“你说。”
“你想知道那那一笔钱是哪里来的吗?”
“你说。”
“你没有杀天问,那是上苍给的天问的赎金,上苍做事都非常公平,天问值这个价。”
“你呢?你值多少?”丁峰问。
“我?”乔白羽愣了,“我应该差不多吧,说不定还要多一些,除了上苍,我相信我父亲还愿意加上一些赎金,天问家中很穷,只有一个在上苍当元老的爷爷。元老地位虽然很高,但是确实没有钱。”
这些话,本来绝对不该说的,但是乔白羽说了。
他为什么说呢?是因为自己害怕,还是因为别的?
“正好元老们希望我出面处理这件事情,毕竟我爷爷是存义公的大股东,我也正好在我家中也负责了一些事情,处理钱的事情我很内行,所以,他们就将这事情交给我办,三湘钱庄和我们有点点关系,我就让三湘钱庄接手这笔银子——”
“你知道三湘钱庄一定会做这样的事情?”
“是。”乔公子没有否认,“每一步我都想到了,但是,我只有一件事情我没有想到。”
“什么事情。”
“我没有想到我打不过你。”
“这才是一件最要命的事情。”丁峰笑得有点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