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峰的身上,爆发一股暴戾之气,他的眼睛红了,因为就在他拔剑的那一刻,风动,风吹开了前殿的门帘,他看到了一个女人吊在十字架上。
十字架上,有龙纹铁金打造的镣铐,将女人铐在上面,在女人的脚底下,有一堆木材。
显然,这个女人将会被烧死。
丁峰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带走她,他宁愿自己不要命,也不愿意她受伤。
丁峰要带走这个魔女,天门山不会干,掌门的儿子小鱼就死在这魔女手中,少林仙山不会干,因为他们最杰出的弟子,被魔女勾引失去了生命。
武当神山也不会愿意,因为他们最杰出的弟子,被魔女勾引不知所踪。
……
天门山掌门鱼璇玑看着丁峰,眼神也充满了愤怒,魔女就是被他擒拿的,他唯一的儿子,也是死在魔女手中。
所以,魔女只有死。
只有死才能弥补她的罪孽,甚至,就是死一万次,在这些人的心中也无法弥补她的罪孽。
他已经被愤怒烧晕了头,谁敢救魔女,那么,谁就是他的敌人,不死不休的敌人。
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脸在黑纱中。她的身材玲珑有致,有一双修长而洁白,充满了野性的的腿,腿上带着龙纹铁金的镣铐,别样的妖魅。
倾国倾城的外貌之下,藏着一颗祸心,倒霉的不止一家一派。
所以,被擒拿了的魔女,再无生路。
可是丁峰,却一定要给这个魔女的生路。
丁峰有剑,剑在手中,希望就在手中,他的剑,能让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回头是岸。”老僧对着丁峰说。
丁峰没有回头,他回手一剑。
那一刻,剑气逼人,狂风四起,老僧举起了他的禅杖。
剑和禅杖相撞,竟然没有声音,老僧退出了十步,脸色苍白,一口血吐了出来,丁峰也退了一步。
丁峰缓缓的收回了他的剑,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那股戾气消退,平和也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知道,刚才这老僧,其实只是试探,更大的挑战在后面,所以,他不能被愤怒烧昏了头。
他缓缓的说:“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所以,我不想杀人。”
然后,他抬起了头,笑了一笑,笑容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可是,他的话比天神山上的玄冰还要冷:“但是有人逼我杀人,我也没有办法。”
有风吹拂,深秋,让人感觉到格外的凉,凉意,从心里发出,直冲脑门。
丁峰站在那里,如同神魔,这是凉意的源头。
“杀人者,人恒杀之。”紫衣侯路然轻弹了弹手上的那柄薄薄的短剑,短剑发出轻鸣。
剑在轻鸣,充满了悲伤之意。
“我本来应该做太平王侯,做一个大儒或者是名医,可惜,我却浪迹江湖,双手沾满了鲜血,杀人者,人恒杀之,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紫衣侯的话很轻,也很坚决,他轻轻的笑。
一个穿着紫衣服的男人,一个喜欢笑的男人,一个非常讲究,非常干净的男人,怎么都应该有那么一点点阴柔,但是,这个男人偏偏让人觉得豪气干云。这样的男人,怎么都应该让人觉得是一个带娘娘腔的男人,可是,偏偏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丁峰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是可敬的,但是,可敬并不代表不可以杀。
喜欢,欣赏一个人是一回事,杀一个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他们的生活,也是他们的宿命,他们就是这么一群人。
将刀伸向自己欣赏的人,砍下他的头颅,然后在一个角落中为他哭泣,瞻养他的父母,保护他的孩子,这样的事情,他们见多也做多了..
路然轻的的眼睛,有悲伤,有无奈,但是依旧坚定无比。
丁峰要进去救那个女人,那么,要从他的身上踏过去。要从他身上踏过去,这事情非常危险,危险刀随时都可以丢掉自己的性命。
丁峰不在乎。
人总是爱惜自己的性命,但是有些时候,自己的性命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并没有在别人看起来那么重要。
所以,丁峰动了,动如脱兔。他的剑,很锋利,但是他的人,看上去比他的剑更加锋利。
路然轻的剑,轻柔,一个如此豪气的人,竟然会有这么轻柔的剑,你一定想不到。如同一个征战沙场,血战归来的汉子,温柔的面对自己的妻子,是那样的温柔,温柔的让人感动得想流泪,让人感动得要命,不过,这剑却是让人流血的,真的会要了人的命。
他的剑,名叫叫母螳螂。
如同一个温柔的情人,温柔得让人刻骨铭心,让你不由知足的在它的面前放弃了抵抗,投入它的怀抱,然后在这温柔之中,你悄无声息的送了自己的命——如同螳螂一样,在温柔中将自己的情人杀死,吞噬。
路然轻的剑,发出一种奇怪的颤动,向是在召唤着情人的归来。
这种颤动,让人灵魂轻颤,剑的主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多情和温柔,是那么的可以信任,其实,这是致命的陷阱。
但是,这一切在丁峰的眼中,是那么的可笑,他的心神,不会去受这样的剑法影响。
“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用这样的剑法,你的武功是师娘教的?”丁峰呵斥,剑不容情。
两剑相交,丁峰的剑,凌厉而又霸道,以力破道。路然轻的剑,飘逸而又柔软,是以柔克刚的路子。
路然轻的剑被弹开了,弹开的剑,才是最危险的剑。
路然轻手腕一转,借着弹开的力量,对着丁峰的头颅奔去,迅如奔雷。
这样的剑法,多用于妇人女子,但是,在路然轻的手中,却浑然天成。
看不清剑的轨迹,丁峰那一剑的力量太大了,路然轻的剑法,总是剑走偏锋,借力打力,无数好手就因为自己的力量太大,路然轻就这样轻轻的一挥,然后就割下了他的头颅。这样的剑法,人称镜花,如镜中的花,虚幻而又飘渺,你的剑法有多少力道,那么,你死得就有多快。
但是,他面前面对的是丁峰。
别人看不到剑的轨迹,但是丁峰能感觉得到。因为他观察事物不光用眼睛,还用心。
他的剑,看起来还是那么凌厉和迅猛,勇往无前。但是,路然轻发现自己的剑,已经刺不下去了,丁峰的剑,毫无征兆,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他的剑的轨迹上,仿佛早就在那里等着他的剑。他的剑尖,刺中的丁峰的剑身。
路然轻的剑变得弯曲了,人也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非常危险,路然轻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乏力了。他感觉到手上的剑,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亲密的伙伴,而是抛弃自己的绝情人。
果然,他的剑背叛了他,他来不及撤回自己的剑,丁峰的剑已经到了他的咽喉。
路然轻感觉到咽喉一凉。
“我不想杀人。”丁峰看着他,目光很冷。
路然轻知道,只要他继续一个轻微的动作,那么,这剑,就会刺入他的咽喉。
“我败了。”路然轻神色黯淡,瘫倒在地上,刚才这一剑,已经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
丁峰点点头,收起了他的剑。
“你这是什么剑法?”站在一边没有出手的一剑破天慕容雪村问。
“杀人的剑法。”丁峰说。
“杀人的剑法也应该有个名字。”
“没有名字,因为我找不出名字来形容这剑法。”
“那是谁教你这样的剑法呢?”慕容雪村问。
“我自己。”丁峰说,“没有人能教我这样的剑法,只有我自己。”
丁峰说的是实话,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很多时候,你说实话没有人会相信的。
“我想领教你的剑法。”慕容雪村说。
慕容雪村非常真诚。
“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比剑的。”丁峰说,“你们可以一起上。”
他又举起了自己的剑。
他有信心,用自己的剑,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现在,没有人再敢说他狂妄了,因为刚才的出手,证明他有这样的资格。
鱼璇玑只感觉到后背上有汗流下。
门口,有人影晃动。
几个人将门封住了,他们都是名动一方的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