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你不去珍惜,不去争取,他就跑了。
人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叮当不想让自己后悔。
“我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叮当叹息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连我爷爷都想要得到你的身体。”
丁峰没有说话,因为这些天,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件事情。
“就算你能逃掉江湖人的追杀,也是没有办法的,我钻研了十年的医书,我知道你的身体有问题,只有身体有问题的人,才能修炼出这种剑法,有些东西,偏偏问题越大,价值越大。本来,我想你做一个普通人,但是这一刻,我改变了注意。”
“你本来想怎么做?”
“废了你的武功,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平平安安的和我过一生,”叮当说,“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打你的主意了。”
她的眼睛上,有雾。
“但是,我改变了主意。你是丁峰,不安分的丁峰,你有你的世界。从现在起,我是路紫谨,我再也不是叮当。”
叮当轻轻的说。
“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这就是叮当的回答。
丁峰无言以对。
“我不喜欢多嘴的男人,”叮当说,“我也不喜欢不听话的男人,你最好是躺一会儿。”
丁峰就听话的躺了一会儿。
丁峰的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他身上的衣服非常合身,还带着一丝丝香味,这衣服是叮当一针一线的缝好的。他看着镜子,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因为他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
那就是他自己。
叮当笑了:“我觉得你原来的样子太帅了,男人太帅了,总不是一件好事,我就把你改成这个样子。”
她的笑,非常温柔。
丁峰盯住自己的影子。
“是不是很满意?”叮当笑着问。
丁峰没有说话,他苦笑,长什么样子,自己是不能决定的,但是也不能让人决定自己长什么样子吧?不过,他没有说出他的想法。
一般来说,一个男人刚刚从一个女人的身上下来,就算那个女人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男人一般都可以原谅,所以丁峰只有原谅她。
叮当递过来他的剑,他的剑擦得很亮,剑鞘和很干净,剑虽然还是自己的剑,但是剑变得不那么锋芒毕露了。
“杀人的东西,还那么锋芒毕露的话,会伤着自己的。”叮当笑着说。
叮当真是一个贴心的女人,她什么都想到了,包裹中银票,换洗的衣服,干粮一应俱全,码得整整齐齐。
门外的哀乐,还在继续。
“你走吧。”叮当非常温柔,像一个新婚的妻子一样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夫婿。
丁峰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发苦。
他感觉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不远万里来见叮当,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假如如此,为何相见呢?
他还是迈开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
从本质上来说,他就是一个浪子,叮当有难的时候,他拼了命都要去救,但是如果要他守在叮当的身边,除非将他的武功全部废除,否则,他会发疯。
所以,他低着头,他没有回头。
他害怕他自己一回头,就没有再走出去的勇气。也害怕自己一回头,叮当就会改变主意。
女人总是很容易改变主意。
已经是晚上了,天空有一轮圆月。
他才发现,今天竟然是中秋。
他沉默的往前走。
世界很大,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叮当没有挽留他,他也没有留下来。
叮当做过什么,从他走出了那条门开始,对他来说就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叮当做了什么,他都理解叮当。叮当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或许她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偏激,但是谁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都会和她一样偏激。
他明白叮当的痛苦:她看着那些人将自己的阿妈杀了,偏偏其中还有自己的亲爷爷。
自己的亲爷爷将矛头对准自己的时候,叮当却将自己藏在身边。
无论从那种角度上来看,叮当都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她果断,大度,并且凶残。
但是,她也有她的理智。
理不断,剪还乱。丁峰满脑子都是叮当的影子。
丁峰已经习惯了四海为家的漂泊,但是这在这一刻,他觉得,其实能有个家,和叮当生活在一起其实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突然站住了,他的心中突然掉进了冰窟窿中。
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点也不了解叮当,叮当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十多年前的那个小丫头的时候。
或许,这真的会致命。
一个女人,怎么会这么轻松的将自己身爱的男人放走?
一个孤苦的女人,怎么会舍得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放走?
他停住了脚步,问题很严重。
他回过头去,一路狂奔,他希望自己能来得及。
天已经亮了。
路府很热闹,有人在哭。
有官差进进出出,有官差在警戒。
“昨天晚上,路府走火了,火很大。”有热心人对丁峰解释。
丁峰如箭一样冲了进去,那人眼睛一花,眼前没有人了,他迷茫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后院没有人,官差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
后院很安静,那过了火的花花草草,焦黑枯黄。
没有人敢进来,官差也不敢进来。但是丁峰敢。
“紫谨,燕子!”丁峰在呼唤。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他发疯得从一间房子窜到另一间房子。他的心,如在火上烧烤一样的痛。
“燕子!”
一个角落中,他看到了一具尸体,一具小小的尸体。
他冲了过去,将她抱在怀中。
尸体已经冰冷了。
丁峰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他的头发树了起来。凶手太残忍,太没有人道了,这么小的女孩,竟然是一丝不挂的死的,她的身上,有着被野兽蹂躏的伤痕,她的脸,竟然被横七竖八的割了很多刀,她的下体,竟然被插进了一把刀。
凶手是变态的禽兽。
丁峰愤怒了,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将小女孩包裹了起来。
房子中有一堆的尸体,都是路家的人。
路然轻的尸体和叮当的尸体在一起,虽然都烧焦了,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丁峰看仔细的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他的人,如同一柄出鞘了的剑,显得非常的锋利,以至于那进来巡视的官差,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悄悄的退了回去。
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不会平静。
丁峰也不能平静,他仰天长啸。
他抱着叮当的尸体,脸上满是泪水。
“是谁下这样的黑手?”丁峰问。
没有人回答他。
他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凶手太残忍了。
“你怎么这么傻呢?”他贴着叮当那已经烧得焦黑了的脸,低低的说。
他的心中,充满了内疚,这个丫头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自己赶走,一定是事先知道自己遇上的困难比想象中更加大。在这个时候,她竟然将自己赶走。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