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秋日晴空,万里无云,大大小小的浮岩之上,藤蔓开满粉色花朵,秋风一吹,整片空海落英缤纷,一架飞艇从浮岩之下缓慢而过,飞艇客舱内,靠窗座位坐有两个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不停地打手机,好像一辈子都有忙不过来的事情,而少年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
“银云,前面就是福头浮岛了,打起精神来!”中年妇女说道。
名叫银云的少年看了看飞艇远方,只见一座大浮岛悬浮远空,浮岛之上一个小城镇渐渐从绿山中冒出来,小城镇几乎都是古式木楼阁,黑色屋顶连成一片。
过了十几分钟,飞艇终于在福头浮岛的机场上停下来,两人和其他乘客陆续下了飞艇,离开福头机场,中年妇女在机场外花了五块钱打了一辆人力车,两人坐上人力车进入古楼居住群中,里边都是迷宫般的小巷子。
“这里是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后来我到城里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过,如今这里变成了旅游之地,据说很多古装连续剧都来这里取景拍摄,银云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读书,不要再给我添麻烦,知道吗?!”中年妇女说道。
“那不关我事。”银云说道。
“不关你事?不关你事你会沦落到此读书!要不是你在学校偷窃,哪会被学校勒令退学?!”中年妇女生气地说道。
“我再说第一百遍!我没有偷东西,是班长偷的!那天做操的时候,我和班长都没有去操场,我当时感冒得厉害,就趴在课桌上睡觉,隐隐听到班长偷偷摸摸的脚步声,后来白家公子八百元的学习机就不见了,班主任想都不想就说是我偷的,而学习成绩优异的班长是绝不可能偷的。”
“那是当然,人家可是班长,哪像你是个老油条差生!”
“拜托,这家伙不是咱家邻居,就少拿他跟我比较!……我说到哪儿了,就是班主任,他每天都来逼我认罪,甚至威胁我要报警,可他一直没敢报警,因为他心里知道那不是我偷的,后来在一次班会上,班主任搞了一次奇怪的投票活动,结果几乎全班的人都投我的票,认为东西是我偷的,接着班长就出面指证我偷了白家公子的学习机,那天他亲眼目睹。”
“我知道,后来你就打班长和老师了,这个版本老娘我都听了一百遍了,我说人家是尖子生,哪会偷东西?你就不能好好把事实说出来?”
“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个死班长,我直接脱下球鞋丢在他脸上,班主任大怒,想走过来踢我,我直接把椅子扔在他身上,吓得他都不敢过来,真是痛快!”
“所以你就被学校勒令退学了,好好的县城重点中学就这样泡汤了,更可悲的是那些城里的记者也不知是如何得知你的事情的,报纸微博满天飞,闹得全城皆知,城里没有一所中学敢要你,所以你只好来这穷乡僻壤读书了。”
“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还有所谓呢!本来没有城市户籍的外来务工子女是很难就读重点中学,你小子真是踩了****运,可你竟给我惹出这等鸟事来,真TMD欠揍!”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栋古木楼前,人力车夫拉得满头大汗,中年妇女给了人力车夫五块钱,车夫拿到钱后就逃走了,中年妇女从肥胖的身上找到一把古钥匙,费了一分钟才把古木楼大门上的古锁打开,“这个该死的古锁还真难打开。”
两人进入古木楼,只见木楼呈四方形结构,三层楼走廊,走廊上有木护栏围住,楼下是一块院子,长满杂草,一棵老凤凰花树长在中间,树有两层楼高,开满鲜红的凤凰花。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棵凤凰花树还一直在这里。”中年妇女感叹道,“我小时候这里可热闹了,住有好多户人家,现在都搬到城里去住了,所以空了下来,银云你就在这里住下。”
“这墙壁都长满青苔,湿气很重。”银云抱怨道,这时古木楼的大门被人敲响了,银云和中年妇女回头一看,是一个老头子。
“刘叔你来了!”中年妇女高兴地说道。
“嗯,这孩子是你的儿子?”刘叔指了指银云。
“没错,都快十五岁了,银云,快叫刘叔!”
“刘叔。”银云小心翼翼地叫道。
“好,好,想不到大娜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对了,你拜托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帮忙了,应该没问题,不过那个新来的校长有点难对付,他刚从县城调过来,恐怕事情不会太顺利……”
“放心好了,不就是送礼嘛,咱们九州国的优良传统,没问题的。”
“应该说是陋俗吧。”银云说道。
“臭小子!又欠揍!咳,刘叔,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
“再过半小时就是中午放学的时间了,不过可能要等到下午两点才是最好……”
“好了刘叔,我们知道了。”
刘叔离开了古木楼,银云和中年妇女坐在木楼梯上吃了些食物,“这个刘叔也真是的,不就是一个新校长吗,竟说事情会不顺利,真是的。”
“你叫他刘叔,我也叫他刘叔,这合适吗?”
“当然可以,全福头镇的人都是这么叫他的,好了,咱们出发吧。”
“这么快,不是要等到下午两点吗?”
“谁有闲功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耗,老娘我在城里的事情还多着呢!”
两人离开了古木楼,中年妇女费了一分钟才把古锁锁好,在迷宫般的小巷子里绕了N圈,才找到通往大马路的巷子,两人来到大马路,只见这里人群熙来攘往,马路两旁的商铺多得要命,路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旅客的,不断地拍照,有拍戏的,穿着古怪,也有海外人,说着奇怪的话。
两人沿着大马路北面不停地走着,终于来到一所中学前面,只见中学很新,应该是刚建好不久,校门口有好多学生出出入入,旁边‘福头中学’四个大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银云忽然有种不快的感觉,却不知是何缘故。
“老妈,你也是感觉怪怪的,是不是?”银云问中年妇女道。
“嗯……,是有点……,臭小子,你在说什么呢,这可是福头镇最好的中学,去年刚建好的,规模可大,它可以容纳好多附近大浮岛上的村子的学生上学,再说来这里都是你自找的,少给我挑三拣四的!”
中年妇女把银云拉进校门,这时一个看门的老头子跑了过来,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来找校长的,这是我儿子,要转学过来。”
“转学?有没有搞错,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过来的好,这地方,这地方……,总之别进来!”看门老头说完就自己逃跑了。
“这死老头,没头没脑的,银云别听他瞎说,给老娘进来!”中年妇女带着银云进入学校,好不容易找到校长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干瘦黝黑的中年男子,穿着整齐的白衬衫,坐在办公桌后规规矩矩的。
“您好,请问你是这里的校长吗?”中年妇女问道。
“是的,请问你们是谁?”校长站起来问道。
“这是我的儿子,想要转学过来。”
“哦。”校长看了看银云,越看脸色越奇怪,银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挂有东西。
“……,这个事情很是难办,新学期刚到,教室都已经满了,没有空下来的座位,所以不好意思,这事情办不了。”
“这个,校长,您就不能通融一下吗?”中年妇女正要把提在手中装在纯黑色塑料袋里的茶叶递给校长,不料一个女老师偷偷摸摸地进入校长办公室,看到银云两人后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把手里的礼物送给新校长,之后就逃跑了。
接着又有两个男老师进入校长办公室,也给新校长送了礼物,银云透过半透明塑料袋,隐约能见到里边装有高档补品,至少那包装是绝对高档的。
银云的老妈被不断来送礼的老师搞得昏头转向,时间也被消磨光了,很快下午上课的铃声响起,校长说道,“实在对不住,我还有不少工作要忙,所以请你们离开我的办公室。”
“这个是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下。”银云的老妈总算把礼物送到校长手里,校长看都不看就把装在纯黑塑料袋的茶叶放在办公桌上,说道,“那就请你儿子留下姓名和手机号码,等教室有了空位置再联系你们。”
银云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码,然后两人被校长‘请’了出来,银云和中年妇女心情大落,这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来到学校小树林旁,在一张石椅子上坐下,这时从远方跑来一个人,银云一看,是刘叔,只见他还带来一个文弱的男老师。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刘叔问道。
“早就来了,该死的新校长好像不肯帮忙的样子。”银云的老妈说道。
“天啊,你去找新校长了?!那家伙是个新来的,新上任的官都是三把火,哪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让自己犯险给人留下口柄,大娜你也真是的。”
“那怎么办?他可是收了我一盒茶叶的,还让银云留下姓名和手机号码。”
“那是在忽悠你们,只是不想你们再纠缠他而已。”文弱的男老师说道,“本来这事情不让他知道还好,现在他已经知晓了,恐怕会很难办的。”
“那怎么办?”银云的老妈紧张地问道。
“这个嘛……”文弱的男老师伸出两根手指,银云的老妈立即理解他的意思,给了他两百块,文弱的男老师收了两百块,表示事情会很快办好,就带着刘叔逃跑了。
银云和中年妇女坐在石椅上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他们回来,突然银云惊叫,“他们不会是骗子吧?!”
“什么?!”中年妇女大怒,“刘叔不可能会骗咱们的,那个该死的小白脸,一定是个死骗子,死校长骗了老娘一盒五块钱茶叶,现在又有一个小白脸骗老娘两百块钱,老娘我要把你们千刀万剐!”
这时从远处跑来两个人影,一个人影一看就是刘叔,另一个人影却是个强壮得要命的中年男子,“有没有搞错,这小白脸似乎变得有点强壮!”中年妇女惊讶道。
很快远处的两个人影跑了过来,刘叔说道,“这是学校的体育老师,他会帮你们把事情搞定的。”
“这个人,不会也是来要钱的吧。”银云小声地说道,不料强壮的中年男子突然向银云走了过来。
“就是你要转学是吗?赶紧把名字报上来!”强壮的中年男子突然问银云道,声如巨雷,把银云吓了一跳,连忙紧张地应道,“没,没错,我叫银云,金银云。”
“金银云,好奇怪的名字,好了,明天你就来学校上课,刚才来的张老师已经帮你安排好班级了,是初三一班,班主任叫李小明,秃头的那个,很好认的。”
“那个,真是太感谢您了。”中年妇女满脸笑容地说道。
“不用谢,刘叔是我的朋友,再说你们也给了我一百块钱,哼,老子在福头镇教书也有二十几年了,好不容易盼到新学校建好,老校长大人却被调走了,真是岂有此理!老子才不怕什么狗屁新校长呢!”
银云和中年妇女离开了学校,又回到了破旧的古木楼,“真是累死了人,想不到转个学竟这般一波三折,银云,这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五百块钱,给老娘我小心地花,要是在月底前花光了别给我打电话,自己讨乞去吧。”
中年妇女递给银云五张百元大钞,“我要回城了,吃住你自己搞定。”
“不会吧,这就要走了。”
“老娘我在城里的事情还多着呢,你老爸出差去了,爷爷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照顾!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再给我惹麻烦,我跟你说白了,就算白家公子的东西不是你偷的,那也只能是你偷的,懂吗?”
“纳尼?我没幻听吧?!”
“很多事情都只是弱者的错,在冲动之前,你最好先想想自己的优劣势吧,如果自己是弱势,就不要再做傻事,最终吃亏的总会是自己。”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为人之道。”
“后宫肥皂剧看太多吧,现在是法制社会!”
“臭小子又欠揍了!而且还是这般幼稚!好了,道理我都说了,别给我惹麻烦,好好给我读书,中考给我考个好成绩,然后到城里读重点高中,高考再考个好成绩,读个好大学,然后找个好工作,知道吗?”
“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