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神秘会 第五章神秘的农舍 (3)谕。白发老人谕
胖侦探的恐怖感,已升到极点,陶探长刚念完字条,胖侦探即转身,迅速搬动两腿,飞奔而去,陶探长并没有逃遁的意念,但他要抓住他的伙伴,于是跟在胖侦探之后,紧紧追赶。陆伟贤见警方人员奔逃,他也奔逃。
当陶探长把胖侦探追获时,他们已奔跑了六七里的路程,再要回到六槐沙去,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次日白天陶探长率领十多名武装警探重往六槐沙去搜索察看,也没有新的特殊发见。那棵槐树跟昨夜所见的一般无二,但农舍的踪迹杳然。他们仅不过在六槐沙后面数百尺外,发现一条通达浦江的活水河流而己。
至于昨夜他们阴遭不测的浮沙潭,也奇怪地失了踪迹。陶探长费了很多时间,也没能找到浮沙潭或类似浮沙潭的泥沼。
陶探长觉得一切好似在梦中,假使用科学观点来看这一件神秘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失踪的女人,已由两人增加到四人之多,尤其殷凤跟葛波身怀绝技,也同样消失无踪!
林洪康的千金小姐林秋霞与富家子陈敬宜的婚礼,将在星期日举行了,男女双方家长皆极尽铺张之能事,尤其新郎陈敬宜踌躇满志,击退了两个情敌而获得最后胜利,大有不可一世之慨。他在友人面前,不知不觉泄漏了他用黄金贿赂了命相家袁林册的秘密。
这一般友人中,有跟陆培德交情比较深厚的,就将这消息很迅速地传达过去。陆培德闻言之下,更增忿恨。于是针对着林洪康迷恋于这一套相生相克的命运论,酝酿一个有效的反攻。
这一日穷青年宋志达设法跟林秋霞通了一次电话。他自从林秋霞跟陈敬宜订婚后,几乎没有机会可跟她晤谈。现在居然藉了他的聪敏,把林秋霞约到公园最僻静的地方,一座八角茅亭内,并肩谈心。
‘秋霞——你说你的婚姻可以自己作主,’宋志达说,‘但是你跟陈敬宜的婚姻是否自己作主?’
‘不。’林秋霞小姐摇了摇头。
‘那么,是你父亲作主的?’
‘一半父亲作主,一半算命先生作主。’
‘你为什么不反抗不奋斗到底?’宋志达问。
‘算命先生算出我跟你联姻是不吉不利的,不能白首偕老的。’林秋霞说。
‘你相信这荒谬的迷信论调吗!’宋志达问。
‘父亲告诉我命相家袁林册的推算是百分之百准确,他举出许多例子,的确,这些例子都十分灵验准确。还有预言家裘必中的预言也灵验准确无比,使我不敢反抗。’
‘命相,预言,仅能欺骗愚夫昧妇,你受过相当教育,有相当科学知识,怎么也会受骗?’宋志达说。
林秋霞小姐低头不语。
宋志达尽其所能,用各种方法开导她,终于林秋霞脑中被她父亲所灌输的封建迷信毒素,渐渐被宋志达的科学理论所澄清。
‘志达——我觉悟了,我爱的是你,而不是陈敬宜,也不是陆培德,’林秋霞说,‘但现在怎么办?三日之后,我就要跟陈敬宜结婚了!’
‘叫你父亲通知对方取消婚约。’宋志达说。
‘时间非常局促,父亲也一定不答应我这个要求,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我跟你两人逃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去秘密举行婚礼。’
宋志达思索了片刻后说:‘我们可往南京去!’他说,‘在那里我有很多朋友,他们将帮助我找到职业,生活可以没问题,不过须要刻苦耐劳,不知你的意志坚决否?’
‘我的意志已不再动摇,我并非一个贪图享受,想不劳而获的女人——为了恋爱自由,为了婚姻自主,我将刻苦耐劳,跟你同甘共苦,’林秋霞说,‘我们明天乘早车动身,你在车站等我!’
‘任何事有坚决的意志,一定会达到目的,我们的婚姻也不例外。’宋志达说,‘你回去不要泄漏口风,要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宋志达叮咛林秋霞谨慎从事不要泄漏秘密,然而他们这一个重要秘密已全部被陆培德窃听去。
陆培德连日与一个流氓型朋友守候在林宅附近,预备采取一种不法行动,等见林秋霞匆匆而出,他们两人就在后尾随。
她走进公园茅亭跟宋志达晤谈,他们就在茅亭之后的冬青树丛中窃听。陆培德得知这个秘密后,配合他的原定计划,拟订一个新的阴谋。他嘱咐他的伙伴,以匿名方式用电话通知陈敬宜,他的未婚妻在公园中跟宋志达谈情说爱,藉以挑拨煽动。
当宋志达跟林秋霞正要离开公园,陈敬宜果然盛怒暴跳而至。他看见宋志达跟他的未婚妻并肩坐在茅亭中,不假思索地冲进茅亭对准宋志达动手就打。
宋志达为自卫起见加以抵抗,于是两人在茅亭中剧烈搏斗起来。公园中游人渐渐聚集拢来,虽有人试加排解而无从着手。
陆培德躲在茅亭后,欣赏他自己导演的杰作。不论任何一方将对方击伤或击毙,都对他有利无害。如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那么他还有进一步的计划。
这一个搏斗终于由园警加以制止,并将双方带往警局,经值班警长劝导排解各自散去。
当宋志达在茅亭中殴斗时,从他口袋中掉落一张有照片的服务证,在他们离去之后,为陆培德所捡获。他用轻松的步伐,走出公园而去。
当晚陆培德依照预定计划硬拖了那个顽固不化的林洪康先生往酒楼中去买醉,很巧遇见了大名鼎鼎的预言家裘必中。
这位神秘的预言家对林洪康凝神细观,摇摇头说:‘林老先生虽然喜气冲冲,但喜气中还带有霉气,令婿将遭遇一件小小意外,令千金将暂时失踪!’
‘没甚么解禳之法?’林洪康着急了。
‘没有解禳的必要,’裘必中大摇其头,‘令千金仅不过暂时的失踪,你可在她失踪后,赶快到我住处来,我指点你到何处去找。’
‘那么,我的女婿怎样?’林洪康问。
‘也没有多大关系,这是无法避免的。’裘必中说。
林洪康已没有心绪饮酒,但陆培德竭力安慰他,竭力劝他饮酒,终至酩酊大醉而归。
在这一夜清晨四时左右,陈敬宜习惯地从俱乐部内赌完出来,这是他日常腐化生活之一,非赌至更深夜阑不归。当他正想跳上自备汽车时,有一个黑影从车后纵跃而至。
‘陈敬宜,我要你知道宋志达并非容易欺侮的人!’那黑影说着,非常敏捷地用一种刺激性重的药水喷浇陈敬宜的双目。
这豪门的花花公子痛极大叫,那黑影又一拳将他击昏在地,然后开了汽车门把陈敬宜拖入车厢,重又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第二天早晨林洪康在半醒半醉的状态下,记起昨晚裘必中的预言,从床上挣扎起来,步履踉跄地到他女儿卧室中去,然而他的女儿已不在室中,失去了踪迹。
惊吓使他的醉态消失,匆匆往裘必中寓所赶去。
裘必中在一棵大树的横枝上盘膝打坐,这种功夫虽不是普通人所能,但一个武艺精深的人,经过不断地训练,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在林洪康的眼光中看来,若不是神仙,绝没有此种能耐,于是他对裘必中跪了下来。在林洪康开口之前,裘必中发言了:
‘令千金已失踪了,你可往车站将要开驶的火车中去找寻,速去!速去!’
林洪康从地上站起来,又匆匆赶往火车站去。
渴望婚姻自由的林秋霞小姐在晨光熹微时,就取了一些自己的衣服悄悄离开了她那个顽固不化的家庭,开始她的新生活。
她在车站购了车票,却找不到宋志达,无比的焦急与愁虑向她心头袭来,而距离开车时间仅余短短地十分钟了。
远远地她看见一辆三轮车载着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眼镜架在鼻尖上的人向车站驶来,虽然距离还远,看不清楚容貌,但她肯定是她父亲追踪而来了。
她急不择路,避入附近一间旅客待车室。
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离开车时间仅八分钟了,她深信宋志达是不会爽约的,但他为什么迟迟不来,发生了意外吗?
事实上宋志达的确发生了意外,当他携着一只旅行皮箱正要从他家中出门,陶探长与胖侦探恰巧在他寓所门外敲门。他不得不放下了那只旅行皮箱,开门询问他们的来意。
‘今晨四时左右,陈敬宜的双目,被你用药水喷浇而失明,你又将他击昏了,拖入汽车内,他在半小时后苏醒,由路人的帮助送往医院,并以电话通知警局他遭受袭击的经过详情。’陶探长说,‘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
‘陶探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志达忿怒地分辩:‘今晨四时左右我还睡在床上……’
‘对,我的弟弟昨夜八时回家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这屋子,他绝对没有伤害陈敬宜的可能。’宋志达的胞兄插口说。
‘昨日白天你跟陈敬宜在公园中殴斗,这就证明你今晨的袭击行动是一种预谋。’陶探长说,‘你不用狡辩抵赖,我们在陈敬宜那辆汽车中检获你的服务证,你还有什么话说?’陶探长在衣袋中取出贴有宋志达照片的服务证给他观看。
‘这服务证大约在公园中殴斗时遗落,有人拾了去设计诬陷我。’宋志达说,‘你可作进一步的研究与调查……’
‘毋庸再进一步研究调查,你的犯罪证据已确确凿凿了。’陶探长转身吩咐胖侦探:‘阿胖,把宋志达铐上手铐!’
胖侦探在腰下取出手铐。
宋志达知道陶探长是庸碌无能的,他的冤屈难以辩白,于是反抗之心油然而生,他乘他们不备,返身逃往二楼卧室中去。
陶探长与胖侦探在后追赶。当他们追进卧室时,宋志达从另一扇门逃出卧室,飞奔下楼,夺门而逃,但他来不及携走那只旅行皮箱。
宋志达熟悉附近大街小巷的形势,虽然陶探长与胖侦探也立即追出屋来,但追赶了一阵就失去宋志达的踪迹。陶探长根据那只旅行皮箱,推测了他逃遁的方向。
宋志达利用纵横的街道,四通八达的小巷,逃避了侦探的追缉,于是再乘坐公共汽车,又换乘电车来到车站。
当他正在寻觅林秋霞时,见林洪康在大厅上东张西望,显然,这顽固的老头儿是在找寻他的女儿。
接着他瞥见陶探长与胖侦探也追踪而至。于是他不得不避入离他最近的那间旅客待车室
‘志达——’林秋霞看见了他,低低呼喊。
‘秋霞,你的父亲与陶探长都追了来,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改变了,’宋志达说,‘有人诬陷我,用药水将陈敬宜的双目浇瞎。’
‘那么,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车站。我们现在躲在这一间待车室里,好像瓮中之鳖一样。’林秋霞急急地说,声调也颤动了。
‘不要心慌,我们需要沉着应付这一个处境。’宋志达说着谨慎地探出头去向外张望。
不看则已,一看立刻意识到他们的处境已濒于危机。
他看见陶探长,胖侦探与林洪康已会合在一处,正向着这一间旅客待车室逼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