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百乐门 第十四章幽谷中的奋斗 (2)
她对凹进去的山壁观察,可是她仅能看见边缘的极小部分。以常识判断,这可能是一片山地。然而要从这圆形岩石上纵跃到那块凹地上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两者之间距离虽不远,而人跳跃在空中,绝对不能作四十五度的转弯。
殷凤观察再三,发现凹进去的壁上,也有一段不平的岩石凸出在外,不过绳索能否扣牢在这不平的岩石上,也是个疑问。纵使扣住了也有滑脱之虞。同时舍此以外,则并无他法。
她在配备袋内取出另一根绳索依法舞着丢掷扣住在那不平的岩石上,于是握住绳索冒险地像荡秋千般荡了过去,她随着绳索荡动之势吊在空中摇荡,至绳索自动停止动荡,此时她悬挂在这凹地之前。于是她向前摆动,向后摆动,绳索又荡动起来,不过已换了一个四十五度的方向。
当绳索向前荡去时,她就向凹地一跃而下,那绳索也恰于此时滑出那块不平岩石而坠了下去。殷凤的行动是相当危险的,但她终于达到了目的。
这一块凹地并不宽大,约有三尺阔廿多尺长,仅能视为山壁的罅隙之处,也是绝地,并非出路。然而平坦洁净,也没有讨厌的昆虫,并且山壁间还有枯萎的爬藤植物。显然这南面的峭壁较北面的峭壁有生气了。
殷凤用绳索把葛波吊上来。
‘噢,殷凤,你真伟大!’葛波从心底深处佩服殷凤的聪敏与勇敢,‘要是我如论如何想不出这一个方法,从圆形岩石上可以转弯到这凹地上来。’
‘多谢你的夸奖!’殷凤说,‘可是你先别高兴,这并非就是出路,也许我们枉费这许多心机,仍要跳下谷底去另觅途径。’
‘无论如何应先想一个方法把这野鸡变成一顿早餐,’葛波说,‘饥饿使我一些精神也没有。’
殷凤在这六十方尺面积内作了一个大略的巡视。她发现东面峭壁并不十分峻险,有相当倾斜度,并且还有山涧水从山壁上沿着一条岩石凹道下来,往一个小山洞流去。
‘葛波,你可用山涧水洗鸡,用枯萎的藤条作燃料。’
她们的早餐问题解决了。熏鸡的滋味极佳,虽然没有盐,没有酱油,葛波的精神振作起来了。
‘殷凤——现在我们又可探寻出路了。’葛波手中还有一只鸡腿没有吃完。
她坐在地上对泊泊而流的山涧水凝视。事实上殷凤对那东面倾悬的山壁已研究了半晌。她的结论是无法从这山壁攀援上去。
山涧水冲进一个小山洞中去,她的眼睛偶然也向山洞中望进去。山洞是黑暗中微有一些白光,这告诉她此山洞可能有一个出口。他取手电筒对洞内搜索照射,山涧水进入洞内后有往下流的趋势。
‘葛波,你在洞外等候,我到洞内去察看一下。’殷凤说着匍匐爬行而入。
她爬行四五分钟后,山洞渐渐高宽,她站直身躯又走了几十步,山洞开始分成两路。一路向右向下,亦即山涧水流去之处,一路向左向上,亦即白光射入之处。她向左前进了十多步,居然在十多尺高处发见了一个两三尺面积的缺口,从这缺口可望见光辉的天空。
她踪身上去双手攀住了缺口的边缘,然后把身躯向缺口伸展出去。
外面是另外一个山谷,狭而长,很像一条山路,并且有树,有野草,野花。殷凤重新跳下洞来,提高嗓子呼喊:
‘葛波,你快来!向左边有白光之处进行,我已找到了出路!’
‘噢,来了!’
葛波在洞外听得殷凤的呼声而回答,她也匍匐爬行而入
葛波到达了那缺口之下,向外叫喊:
‘殷凤——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你可从这缺口出来!’殷凤说。
‘啊!唷!唷!殷凤……殷……’
殷凤在外面听得葛波在洞内的呼喊,这呼喊声是急促而痛苦的。
‘葛波?葛波?’殷凤回呼。
山洞内没有回音。
殷凤重又纵上缺口,用手电筒照射,发现离葛波不远处有一条暗红色的小蛇睁着两只闪烁的小眼睛正对殷凤取警戒战斗的姿态。
殷凤取出她的毒药短箭,对准那条小而毒的蛇射去。蛇的头部中了殷凤一支百发百中的毒箭,不久就死亡了。
殷凤从缺口穿入洞内,用绳索系住葛波的身体,然后再从缺口中,把葛波拖吊出去。这一工作相当艰难,殷凤配合智力与体力,终于达到目的。
她把葛波平放在空气清鲜的山地上,检视葛波的心跳与脉数,检视葛波的全身,仅在左手小臂上,发现一个紫红色的蛇啮创口,这紫红色肿胀的现象有扩大的趋势。
殷凤的配备袋内有简单的急救用品,纱布,消毒红药水,止血药与樟脑白兰地酒。她用纱布先扎紧了葛波的上臂,使蛇毒不致迅速蔓延全身,接着将那瓶樟脑白兰地酒灌入葛波的口中。同时殷凤又在她的配备袋中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用红药水作简便的消毒后,就预备为葛波剜割那一个蛇啮的创口及创口周围中毒的肌肉。此时葛波得了樟脑白阑地酒的帮助,悠然苏醒转来。
‘噢,好痛呀!’葛波睁开眼睛对殷凤凝视了一会,‘我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蛇!’殷凤说,‘你现在觉得怎样?’
‘现在还是痛得厉害,并且感觉这手臂好像在火里烧一般。’
‘我立即要为你开刀,你熬得住痛吗?’殷凤说,‘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试试再说。’葛波呻吟着。
殷凤一手抓住葛波的手臂,一手取刀在创口附近开始划割下去。
‘啊!’葛波痛极而狂叫,使殷凤的开刀手术无法进行。
‘葛波,非常对你不起……’殷凤乘她不防之时,用力在她头部击了一拳。
葛波昏厥过去,又失去了知觉。于是殷凤很快地将葛波手臂上中毒部份的肌肉尽行割除,然后用止血药粉撒在上面,再用纱布给她绑扎起来。
这是一个不十分完美的开刀手术,但在深山之中除了这一个急救手术外,也无法挽救葛波的生命,殷凤第二次给葛波灌饮了些樟脑白兰地酒,终于她又恢复了知觉。
‘葛波,现在觉得怎样?’
‘依然很痛,但没有火烧一般地感觉了。’葛波说。
‘也许这手术挽救了你,’殷凤说,‘让我背着你去找出路吧!’
殷凤现在的任务更重了,背负着葛波向那狭长的山坡走去。这山坡是向上的,约行走了半小时,又碰壁了。三面都是高崖,将她们困在其中而一筹莫展。
‘葛波你的创痛如何?’
‘减轻多了,袛是痪软无力,自己不能行动。’葛波说,‘而且我们始终陷在谷中,找不到出路,真使人愁闷!’
‘你在地上休息一会,让我去寻找出路。’
殷凤观察这三面的高崖与先前那些峭壁有极大的不同,它们不十分狭险,又有相当的斜度,而且疏疏落落长着不少高大树木。要是葛波不受伤的话她们可以利用绳索铁钩,翻山越岭地找到出路,但现在葛波不能动弹就增加了无数的困难,翻山越岭为实际情况所不允许。
殷凤选择树木较多,斜度较高的东面高崖为对象,施展她的轻身功夫纵跳上去。她配合纵跳,爬行攀援,三种技巧,终于到了三百多尺的山崖上。她纵上一棵高大的槐树,向各处探觅出路。
距离她卅尺外的崖壁,似乎又有一个极狭小的山凹。可是从她所处的地位与那新发现的山凹之间,崖壁峻峭无路可通。幸而那凹壁边缘也有一棵大树,她挥动绳索丢掷过去,套住了那棵大树的横枝,仍用荡秋千的方法悬荡过去,当她的足底踏住凹边缘一块大岩石,不料块大岩石一小半搁住在山凹边缘,一大半凸出在外,搁住在树干上。那棵大树经绳索的拉动,树干不免有些动摇,再经殷凤的足踏动,那岩石就开始向下滚去。
殷凤的精细已成了习惯,所以她并没有放弃那绳索,脚底既落空,她的双足对大树一挺,用劲往山凹里一纵,才安然着地。她返身对下观看,那块大岩石正对准两百多尺下葛波休息之处继续滚下去。
‘葛波——你快避开,大石滚下来了!’殷凤大声发出警告。
葛波本来抬着头坐在那里观看殷凤的行动,大岩石滚下来,她是看见的,殷凤的警告也是准确的,那岩石正对着她滚来。无奈她经过蛇啮与简便的开刀手术,混身痪软,一步也不能移动。
她虽竭尽全力试想挣扎起来,可是她的努力毫不生效。
‘殷凤——我无力移动与挣扎,这次将与你永久分别了。再会!再会!’葛波叫嚷着闭目等死。大岩石始终对准着葛波继续下滚,现在距离葛波约六七十尺——五十多尺——四十尺左右——现在仅三十多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