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百乐门 第十三章可疑的白发老人 (2)悲剧在他们旅馆中演出,使他们觉得会影响他们的生意,以及将遭致种种不可想象的麻烦。
他们非常地心烦而没有注意房间中的情况已和刚才稍有不同了。
二十分钟后,陶治安探长与胖侦探已在这出事的房间中勘察。
赵雄杰、钱雄明、孙雄久三人的死状,与冯玲玲等完全一模一样。除了猫爪般的小创痕外,无其它致命伤。尤其因为他们三人整整齐齐排列在地上,使陶探长对于每一个被害者胸襟上插有一朵白色康乃馨花,有了一种极深的印象。
室中地板上及阳台上有不少‘固’字痕迹的汽车胎底皮鞋印,这告诉了陶探长,谋害这三人的凶手,就是谋害冯玲玲等的凶手——马阿根。
奇怪的是房间外走廊上,并无‘固’字汽车胎底鞋印,凶手从何处进入这房间呢?
‘凶手是从阳台下小巷子攀援而上,先躲在阳台上,然后再入室行凶。’胖侦探说。
‘这一连串的谋杀案有三个特征:一、额上魔爪般的猫爪印。二、出事处有‘固’字汽车胎底鞋印。三、死者胸襟钮洞中都插有白色康乃馨花一朵。’陶探长抓着头皮说,‘尤其这白色康乃馨花有一种极神秘的意味存在其中,使我茫然不解。我们虽知马阿根是凶手,然而马阿根像一个魔鬼,倏隐倏现,出没无常,我们竟然不能捕获他。’
‘探长——我们应停止办理其它案件,全神贯注在缉捕马阿根的工作上,我想,马阿根究竟不是什么真正魔鬼,一定能将他捕获的。’胖侦探抢着说。
陶探长沉思不语,半晌,他终于向旅馆经理问:‘谁最先发现这房间中的谋杀案?’
‘我与我们旅馆中的干事,’经理说,‘还有这三个被害者的朋友吴雄亨。’
‘吴雄亨——不错,也是马阿根黑单中的人物。’陶探长说:‘这吴雄亨呢?’
‘对,吴雄亨呢?’经理开始忆及这室中应该还有一个吴雄亨。
‘奇怪!方才我们下楼去打电话时,他还在这房中。’干事显著诧异的神色,也记起了吴雄亨。‘当我打完电话,回到室中,他已不见了。’
‘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陶探长问。
‘不知道。’干事说。
‘他会不会已离开了旅馆?’
‘他要走出这旅馆,必须经过柜台,我们在柜台内拨电话时并没有看见他离开。’经理说。
‘那么,他到什么地方去了?飞上天去了吗?’陶探长咆哮着。
‘天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经理说。
走廊尽端那个打瞌睡的夜班侍者,由日班侍者接替了他的职务,疲倦地在走廊中缓缓地走来。
‘喂!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西装的青年从这房间中走出去?’干事拖住了这侍者发问。
‘我没有看见他,但听得他在这房间中自说自话地叫嚷。’侍者无精打采地回答。
‘他叫嚷什么?’陶探长问。
‘谁也不知他在嚷些什么——他说:“呀哟!我明白了,我们上当了,好厉害的软硬兼施手段,但是还有我可以……”’侍者说。
‘还有我可以怎样?’陶探长问。
‘我不知是他自己没说下去,还是我没有听见。’那侍者模棱两可地说。
‘探长,你听——这是什么声音?’胖侦探紧张地说。
大家屏息静气地聆听,室中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与恐怖。
‘嗯……吭……嗄……吭……嗯……’这声音微弱而凄楚,令人不寒而憟。
‘这是病人或受伤者的呻吟。’陶探长说,‘可能在浴室内。’他走过去把浴室的门,轻轻地推开。
浴室磁砖地上,血泊中躺着一个青年,额上也有一猫爪印,衣襟上也插有一朵白色康乃馨花。右胸还插着一柄匕首,血还在那里流。他的呻吟时断时续,并且一次比一次地微弱下去。
‘他就是吴雄亨!’旅馆干事说。
受伤的吴雄亨瞪着两只无神而带怨恨的眼睛,对他们望着。
‘嗯……吭……嗄……’他的呻吟突然变得有力了,并且还困难地迸出了几个字音:‘快……去……×……张……静……文……’
‘张静文?’陶探长问。
‘嗯……是……’吴雄亨用完了他剩余的一些生命力,吐出他最后一口气,闭上眼睛与世永逝。
‘他死了!’胖侦探说:‘他说:“快去捉张静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张静文是凶手吗?’
‘我不能答复你这一个问题,’陶探长沉吟,‘“快去”两字是非常清晰。第三个字是“捉”?或者还是别的字,我不能肯定,因为他说得极含糊。“张静文”三字他说得也不十分清楚。但我知道有张静文这样一个人,所以,我追问了他一声,他的回答“是”。那末“张静文”三字是没有疑问的。因此他所说的“快去(什么)张静文”是有研究与考虑的必要。
‘这凶手怎能毫无声息地把吴雄亨杀害?吴雄亨不会呼救吗?’旅馆经理说。
陶探长没有理会旅馆经理的问题。他默默无言对这双重谋杀案又仔细地研究了一番。浴室地上也有‘固’字汽车胎底鞋印,这很显著可以证明又是同一凶手所为。
陶探长推断,在旅馆经理与干事下楼打电话的一个短短过程中,凶手能无声无息地杀害他的目标,这凶手一定是预先躲藏在这房间的附近,并且一贯地利用麻醉剂先使目标昏迷不醒,然后再将目标拖进浴室,在额上印下一个猫爪标记,胸襟钮洞中插上一朵白花。凶手又恐这一次所用麻醉剂份量不够,不足以杀死他的目标,于是为稳妥起见,用匕首在目标右胸加刺了一刀。实上这个业余拳击家的确体质较为强壮,既受药力的麻醉,又被刺了一刀,居然还能苏醒转来,留下一个模糊的线索,终于因流血过多而死亡。
‘这凶手一定躲藏在这房间的附近,’陶探长说,‘我们有立刻搜查的必要。’
‘左边是一间空房,右边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由乡下到此探亲,在这里已住了六天,’旅馆干事说,‘这老人伛腰屈背,不像是凶手,其余几个房间都是女客……’
‘我们从这老人的房间查起。’陶探长打断了他的话。
当他们推开隔室的房门,里面空空如也,白发老人并不在内。
‘呀哟!这老人已逃跑了!他还欠我们两天房租。’旅馆干事说。
‘你怎么知道他已逃走?’陶探长问。
‘我们有个经验,凡欠了房租旅客,人与行李都不在房中,这意思他已逃走了。’旅馆干事说。
陶探长与胖侦探跨入那间房中,最先发觉的就是阳台上有一根粗绳索系在阳台栏杆上而通到下面一条冷僻的小巷地面上。这证实了白发老人的确是逃跑了。而且阳台上及室中地板上也有不少‘固’字汽车胎底鞋印。
‘这白发老人是乔装改扮的,他就是凶手!’陶探长说,‘你们觉得他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错,这白发老人非常可疑,’那个夜班侍者说,‘昨夜我偶然窥见他一人在房中穿着一双拖鞋走动,非但不伛腰屈背,而且挺着胸部显得十分勇武的样子。他那白头发也时时移动位置,有时掩在额前,有时掩在脑后,可能是假发套在真发上面的。’
夜班侍者的话,配合一切情况,这双重谋杀的凶手是佯扮的白发老人,已成为不可推翻的事实,而这假的白发老人是谁呢?陶探长认为除马阿根外,绝不可能是第二人。
陶探长结束了乐乡旅馆谋杀案的侦查,回到警局发出命令,加紧缉捕马阿根归案依法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