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百乐门 第四章一石二鸟的妙计 (2)
这一步手续完毕后,哈铁臂故意把这纸卷放在地上用脚践踏,使它沾染污迹,使收件人深信确是小翠从屋内丢入小巷,经人践踏后拾起代为掷进邮筒的。
他们满意地走出禁闭小翠的秘密卧室往楼下而去。
当晚,哈铁臂就忙碌地预备计划中所需一切对象,并对他自己这一条妙计再加以仔细地审查与研究。
第二日早晨九时左右,哈铁臂在这卷信上贴了邮票,特地往福开森路九○九九号附近街上,找到一只邮筒,把这卷信丢了进去。他回到张宅派遣袁阿虎与四个橡皮打手在王伟艺住屋附近暗中察看王伟艺收到这一求救信后的动静,又往殷凤住宅附近窥探殷凤葛波等的动静及她们所穿的服装是否与昨日所穿一般无异。他又在女佣群中选择了一个身材高度与殷凤极近似的年轻女佣阿巧,命她往理发店去烫发,使头发式样与殷凤相彷佛。再派遣袁阿豹往陆参谋家中擒住了陆参谋,关在卧室中等候处置。
下什四时左右,王伟艺接到邮差送来的邮件,阅读之下,不假思索地立即雇车赶往警局。但他到了警局门口,忽然改变主意,驱车向虹桥路殷凤住宅驶去。
他到达殷凤住宅时,正逢殷凤自外而归。她的右手大拇指受伤出血而用白手帕包裹着。她招待他在客厅内谈话。一边解开白手帕用消毒紫色药水搽在大拇指创口上,一边将昨日在张宅争斗的情况告诉了他。
王伟艺将那邮件递与殷凤看。
‘你认得小翠的笔迹吗?’殷凤问。
‘我熟识小翠的笔迹,’王伟艺说,‘这正是她的亲笔。’
殷凤与葛波、向遏反复研究这一邮件。浴室梳妆壁橱内可能有一支画眉的铅笔及包货物的****纸。写成求救信从后窗将它丢入里巷,也可能有热忱的人代贴邮票,掷进邮筒里。殷凤素来谨慎小心,但在这邮件之中,丝毫寻不出可疑之处,也看不出有什么阴谋诡计存在其中。
‘我们今日赶办一件非常重要并有时间性的工作,所以还没有时间采取对付张大鼻或寻觅小翠的行动,我的手指也因此受伤了。’殷凤说。‘你既然接得小翠的求救信件,即可省去我们寻找小翠的麻烦。因为小翠是此案中唯一的证据。我们要证明张大鼻的罪行,必须先寻获小翠。’
‘殷凤,我们立刻就去援救小翠!’葛波始终急不待缓的。
‘不,待夜深人静之后,我们悄悄地去救,把小翠先救到我们家中,然后出其不意地对张大鼻展开攻势。’殷凤说,‘现在我先往福开森路去巡视一次,以作为晚上救小翠的准备。’
‘那么,明天早晨我再来!’王伟艺说。
王伟艺离去后。殷凤即往福开森路去察看。
当王伟艺缓缓地沿着虹桥路行近徐家汇时,突然有一辆汽车从后面驶来,车中跃出两个暴徒用手枪威胁着他,掳上汽车驶往张大鼻住宅去。
这是哈铁臂计划中的一部份,由袁阿虎指挥两个橡皮打手掳架王伟艺回来。他们搜查他,但未搜出他们所需的对象。
‘小翠写给你的求救信在何处?’哈铁臂问。
‘我已交给殷凤了,’王伟艺说,‘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恶徒,迟早有一天会获得你们应得的惩罚!’
哈铁臂吩咐把他捆绑起来,禁闭在花园石屋内。
‘老哈,那封信在殷凤手上,这不是使你的妙计有美中不足之感吗?’张大鼻说。
‘没有什么大问题,殷凤不能藉这封信为她自己辩护。’哈铁臂说,‘况且昨日殷凤被我们包围攻击之后,我发觉陶探长面现得意之色,这证明陶探长与殷凤之间存在着尖锐的矛盾。所以我们这个计划就在他们两人这种尖锐的矛盾下可获得成功。’
半小时后,另外两个橡皮打手又有情报送回来了——殷凤依然穿着昨日所穿的服装,淡黄上衣,和深黄色西式长裤。曾往福开森路九○九九号附近,略加巡视后离去。
‘老哈,我佩服你的料事如神,’张大鼻赞美地说,‘殷凤果然不立刻往那屋中去援救小翠。这意思她已中了你的妙计,将在今天,深夜人静之后采取行动。’
‘这给我们充裕的时间布置陷阱,给了我们必胜的条件。’哈铁臂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他们乘着汽车到达陆参谋住宅内时,陆参谋被袁阿豹擒住在卧室内,已用绳索捆绑了八、九小时。
‘老张,这是什么意思?’陆参谋明知东窗事发,但他见了张大鼻还强作镇静。
‘你不要假痴假呆了。你既然背叛我,我也对你不客气了!’张大鼻说,‘老哈,快动手吧!’
哈铁臂走到陆参谋的身旁,一拳将他击昏,松开了绳索,把他移到床上,剥去他所穿的衣服,仅剩下内衣内裤,将一条棉被拉开放在他的身旁,然后用一柄匕首在他胸部刺了一刀,再在他腹部刺了一刀,鲜血泊泊从伤口中流出来。陆参谋的生命就在这样情况下胡里胡涂地结束了。
哈铁臂在南壁一具衣橱顶上装置两具照相机,用细电线沿墙壁通到床旁一只保险箱下,与一个电动开关连接起来。如将保险箱的门开启,在一分钟后,第一只照相机上的镁光灯泡,就发出瞬息即逝的强烈光亮,同时照相机快门开启,自动摄入银箱及卧床附近的景物,相隔两秒钟后,第二只照相机的镁光灯泡又发亮,拍摄第二张照片。
他将照相机自动摄影开关装置完备,并加以试验,证实效用满意后,于是暂时将电线与自动开关脱离。因为他装置这种摄影方法是用来蒙骗警务人员,诬陷殷凤。事实上他要摄取的照片,并不需要这种自动方法。
哈铁臂又将保险箱门半开半掩,把十多件珠宝钻石饰物零乱地置放在箱内,做得好像窃贼企图窃取饰物而不及窃取的情况。
那个女佣阿巧已穿着淡黄上衣,花式与殷凤所穿一般无二。这种质料的上衣,花纹多数相同,极易在百货公司购得。她又穿起深黄色西式长裤,持着那柄刺毙陆参谋的匕首,背向照相机,站在卧床前,俯腰用匕首对已死在床上的陆参谋作刺下的姿态。
哈铁臂按揿第一只照相机上的快门,擦的一响,已将佯扮的殷凤刺杀陆参谋的背影摄入照相机内底片上。他再将一根长线系在第二只照相机的快门上,通到隔壁客厅中。
他们在八时左右将陷阱布置妥当。阿巧换去了那套服装,穿着她本人原来的衣服回到张大鼻住宅中去。
张大鼻与哈铁臂等在隔壁客厅内静悄悄等待,并将屋内电灯总源关闭,使全屋处在绝对黑暗中。
当夜十时左右,殷凤与葛波从虹桥路住宅出发,往福开森路去。她们仍旧穿着日常所穿的服装,而并未穿着特殊的夜衣及携带飞行配备袋。因为禁闭小翠的屋子,并不高大,从屋后小巷内跃至围墙上,即可推开二楼浴室后窗,进入那间卧室。殷凤估计可在一个极短时间内,人不知鬼不觉地将小翠援救出屋。
没多久,她与葛波到达那幢屋子后面一条非常僻静的小巷内。
她们见小巷内漆黑一片,寂无人影,禁闭小翠的那幢屋子内,也黑暗无光,并且静悄悄地亳无声息。
‘我一人上去挟着小翠从原路出来,’殷凤用极低微的声音说,‘你在这里等候,我把小翠从围墙上放下来,你在下面接一接就行了。’
‘好,你快上去吧!’葛波回答。
殷凤双足一蹲,往上一蹿,双手已攀住了围墙边缘,双足从横里一荡,身躯已在围墙之上。这几个动作敏捷轻快,似乎她从地面一跃,就直接跃上了围墙。
她在围墙上如履平地般疾行至浴室窗下,再向上一蹿而至水泥窗槛上。她轻轻试推那扇磨沙玻璃窗,里面并未闩闭。纵使里面闩闭,她也有方法开启。
殷凤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将窗推开,在衣袋中取出一支笔型手电筒向内照射一次,然后跃入浴室拉开浴室的门,再用手电筒向卧室内照射一次,室内布置整齐富丽,但冷清清地一些生气也没有。
殷凤站在浴室门口第二次用手电筒照射,见沿北壁放着一只精致的铜床,悬吊着雪白的帐子,使她看不见床内情况。然而她猜测小翠一定被绳索捆绑着,口内塞着手帕直僵僵地躺卧在这铜床帐子内,和她信上所说的一般。因此这室内已不需人监视她。纵使有人在室内监视,殷凤也足有应付的能力。
她轻轻地走至铜床前。铜床前面的帐门敝开未闭。她在黑暗中对床上观看,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小翠,我来救你了!’殷凤轻轻地唤着,揿亮手电筒,正想在衣袋内摸取小刀割断小翠身上绳索时,她发现躺在床上的并非小翠而是血渍满身的陆参谋。
殷凤知道中了诡计,旋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同时有一道手电筒光射到她身上及粗暴的叱喝传入她的耳膜。
‘殷凤——我们的手提机枪已对准了你!’
接着是一个闪电般的强烈亮光,室中电灯倏地亮了。在南壁衣橱旁,站着张大鼻、哈铁臂等人物,袁阿虎手中握着一挺手提机关枪,枪口正对准着殷凤。
‘殷凤小姐,承蒙光临寒舍,真是蓬壁生辉,’哈铁臂得意非常地说,‘请殷小姐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殷凤明知堕入了他们所布置的陷阱,但是她始终能镇静如恒,若无其事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袁阿虎的机枪口随着殷凤移动而移动,采取绝对谨慎的态度,对付这一个武艺超群绝伦的一代奇女子。
哈铁臂用敏捷的动作,将自动摄影器的电线与保险箱下自动开关连接起来。他做完这一手续后对袁阿豹霎了霎眼睛。袁阿豹在身旁拔出一支手枪,走到殷凤背后,用枪口抵住了她的肩背部。他们感觉非用这种谨慎态度不足以控制她。
‘殷凤小姐!王伟艺给你的一封信,是否在你身边?’哈铁臂问。
‘你喜欢这封信吗?’殷凤冷冷地说,‘这封信在我身边将使你们的计划有冲突,是不是?’
‘是,你把这封信自动交还给我,’哈铁臂说,‘否则,我们要在你身上搜查了。’
‘你们既畏惧这封信比畏惧什么都厉害,我就赠给你们吧!’殷凤明知不自动拿出来,他们会在她身上搜索而将信搜去,结果还是一样的,因此她从袋内摸出那封信来递给哈铁臂。
‘谢谢,殷小姐!’哈铁臂把这封信用火燃烧,化为灰烬,丢到窗外街上去。
‘这种客气是多余的!’
‘现在我要请你的朋友陶探长来谈话了!’哈铁臂笑吟吟地说。
‘殷凤——这数年来,你管闲事出足了风头,今晚是你管闲事的下场!’张大鼻踌躇满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