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苦痛和悲伤。
也没有人知道在这么一个人生中他们为什么还要活着。
有的人为了活着,不惜忍辱偷生;有的人为了活着甚至易子而食。
为什么人会那么渴求生存?
求生,原本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只是有的人偏偏连想死都不能,只因为他们做错了事,连死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死”的本身并不痛苦,痛苦的只是临死前那一段等待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死更真实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死更有魅力?
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之外,还有什么事能让人去自杀?——生命如此可贵,要让人去自杀又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如果“死”里没有一种魅力,怎么能让人去死?死的魅力,是不是一种忘记?
是的。
——忘记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除了“死”之外,还有什么事能让人完全忘记。
——不但是忘记,而且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生命也没有了,死也没有了,快乐也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这是一种多么痛快的解脱。
无论什么事都有结束的时候。
越冗长复杂的事,往往结束得越突然。
因为它的发展本已到了尽头,死,就是尽头。
可惜楚凡人并不能死,他不想死,只因为有人不愿意他死,于是他只有活着,挣扎的活着。
一个没有爱过的人,永远不知道爱情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力量。
它可以让人忘记名利,权利,财富,智慧,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要让人从容面对死亡却是多么的不易,那便需要一种信念,而爱情就能让你有这种信念。
一个多情的人并不适合做皇帝,便是这个道理。
王伶伶真的傻么?不。但是她明明知道这条路只要走下去便不能在回头,然而她依然要走下去,只因为她爱一个人,那便是楚凡人。
楚凡人依然在说他们的故事,他现在已经无法停止了,他要说下去。
后来的一些日子,她拼命的翻看医书,希望可以找到能够治好我的方法。终于她在一本古医书上看到,世界上有一种叫麒麟玉的东西正好可以医治我这种病。她惊呆了,因为麒麟玉正是她王家的传家宝,据说还是远古大帝时的遗物,几年前正巧传到了她祖父王文的手中,从此麒麟玉便成了他们王家的船家之宝。
看到这一消息,她真是又喜又忧,因为一旦她偷了麒麟玉救了我的话,虽然我得救了,但她却要成为他们王家永远的罪人了,何况那麒麟玉保管的那般严密,又如何能够拿的出来呢。这些都让她异常的痛苦。
然而,她是不能不救我的,于是她跑回了王家,费尽艰难,总算偷到了麒麟玉,但她刚逃出不久,麒麟玉失窃的事情便被王家人知道了,他们立刻怀疑是她,便派人追她回去,没想到她非但不肯跟他们回去,反而出手伤了几个弟子,这件事在王家立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极力要求杀了她追回宝玉,于是,当初大联盟的当家王啸天下达了追杀令,另大联盟中所有弟子用尽一切手段截杀她并夺回麒麟玉。
她到底曾经是王家的人,自然对他们的势力分布了如指掌,而且她自己本身心思又极为巧妙,所以大联盟的人一直没能抓住她。即便虽然后来连王啸天也亲自来捕抓她了,但依然让她给逃脱了。因为他们万万料不到,她竟会跑到楚家来。那次大战仍然历历在目,他们也不敢轻犯。
于是她来到楚家的门口,要进来见我,然而这次楚家人已经知道她是谁,他们恨不得要立刻杀了她,但因为见她是手无寸铁,孤身前来,才不好下手,于是他们羞辱她,骂她,他们更恨她毁了楚家的神话。
他们越骂越恨,终于有人忍不住要杀了她,可怜她一个少年女子,竟要忍受这般的苦楚,亏她忍受得了。她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在有人那拿剑要去杀她的时候。大哥突然出现,他下令关了楚家的大门,不准任何人再去管她。
然而,她实在是太傻了,她一直都不肯走,在楚家门口站了两天两夜后,终于不支倒下了。
我大哥的心终于软了,便叫人救醒了她,但是依然不肯让她进去。那时,她大约是估计要直接把麒麟玉给我是不可能了,便给了我大哥,叫他给我喝下,大哥没有答应她,他说楚家的男儿就算是死也绝不要王家的人来救,何况大哥并不知道那是否真的能救得了我。
她开始时那么多人羞辱她都毫不在意,现在见我大哥不肯答应她,却一下急了,她哭着求我大哥,要他一定要帮她,仿佛她已经把我的病当作了她自己的一样了。
突然,我二叔,五叔出现了,他们怒气腾腾的大骂我大哥不争气,自然也骂了我。然而正在大哥手足无措的时候,五叔突然一掌打在她的背上。要知道五叔掌力刚猛,在楚家向来是无人能及的,他这一掌,立时便要了她的命,连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有了。
她死了,就这样被三叔给打死了,我真的羡慕她,能够这样痛快死去,死了就什么痛苦都没了,只是她最终都没有听到我大哥答应她,未免会有些遗憾了。
大哥因为自己没能阻止三叔而深深自责,他知道她其实是被我们两家的仇恨所害的,但既然人已经死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于是他借故要把她的尸体埋了,其实是想要拿到那麒麟玉来救我,二叔他们见人已经死了,便答应了他。
我喝了麒麟玉磨碎的粉末后,真的很快就痊愈了,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死了,就算我能够再活一百年,也只能天天对埋她的那一方土,寂寞无言。我开始不停的喝酒,每天对着酒吧里的昏灯,永远都有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酒也是浑浊的。
昏灯和浊酒,摆在我的面前。
虽然我以前很少喝过酒,可是现在我只想醉。
我并不相信醉了真的就能忘记一切,可是我想醉。
我本来只觉得已能忍受各种痛苦,只是现在忽然发觉这种痛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浑浊的酒,装在高而窄的酒杯里。这是一杯苦酒。
然而,我已下定决心,要将这杯苦酒喝下去。
一个人在真正痛苦时,非但已不再有拒绝的力量和尊严,也已不再有拒绝的勇气。
我只有喝酒。
我一张开眼,就在等,等今天的第一杯酒。
喝完最后一杯,就倒下去。
那时我所畏惧的事已只剩下一种——清醒。
没有清醒的时候,难道就真的没有痛苦?
麻木难道真的能使痛苦消失?
黄昏,还未到黄昏。
她是死了,我还活着,便注定要用悔恨,痛苦,自责来偿还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