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拜?两个白痴女人还懂得结拜?”淅嗤笑一声,抱着手臂嘲笑我,“你们没发‘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二逼誓言吧。”
我捏紧了拳头。琥儿不在,他就把所有的气都出到我一人身上。
“跟你说了多少遍,她拔刀威胁我!我才不会跟她结拜!”
“那就好,”淅一吹口哨,双手抱到脑后,“要是发了你就亏大了,白虎那种心机女人,死都得拉一个垫背。”
我后脊梁一凉。
“所以我们就在这儿了?”淅指了指灯红酒绿的云梦阁,“来帮白虎偷取盛火钵?”
“还要保护浮萍母子!”我这话说的义薄云天,同时还心虚得吱吱叫。
他无奈叹了口气:“盗窃不假,保护浮萍是你臆想出来的吧。”
我无言以辩。
若是按照本意,今日与绨绾种种交谈都该让淅知道。然而琥儿赶在我开口之前把梳理好的故事讲了一遍,并未有过多改动细节,只是所有关键的地方全都隐去不谈,譬如说浮萍的真正身份,譬如说绨绾此行真正目的,譬如说我打得开赦免帖。她还不顾淅的厌恶,直截了当请他帮忙盗取盛火钵,主要角色依旧是白虎,我跟淅不过从旁帮忙适时搅乱局势,好让白虎开溜。淅肯答应让我颇为惊讶,本以为他不会愿意接单不确凿的买卖,大约是他本就有意观赏琥儿与千面神教的交手,加上我跟琥儿一句句劝诱,一颗不坚定的心被整垮了。今夜龙宫内本该由淅值守,其他暗守解接替了淅的班,我们两人在夜色降临之时蛰伏在屋顶上,等待琥儿的出现。
今夜千面神教派出少批精锐教众暗中搜城,寻找消失的圣火婴,另一半精锐围守圣物,以防白虎盗窃。
这时候,我心里的另一番纠结占据了所有思维——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可临近行动我就变得摇摆不定:盗取盛火钵必定会牵扯到顺子,如果一切顺利进行,白虎成功,顺子会不会因此受罚?如果泄密给顺子,白虎很可能遭遇不测,绨绾难逃邪教魔爪,浮萍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会被送上祭坛,屈指算下来至少丢掉四条人命。两相为难的情况下,我的犹豫不决和拖延未定实际上默许了对顺子的背叛。
淅的眼睛紧盯着存放圣物的隐蔽房间。说是云梦阁中隐蔽藏身处,可神教大张旗鼓在云梦阁内布置兵力加强守备,就好像插了面旗招摇过市,非把白虎引来不可。
白虎有白虎的阴谋,邪教有邪教的对策,事实远不如看上去的简单。
这是淅给出的总结,恰到好处。
“既然你如此记挂着救人,我们就好好说说。下午麒麟使者与撕人怪交谈时我听到圣火婴消失一事,虽然封锁了消息,毕竟事情重大,找不到圣火婴祭典就没法进行。你看事情多么巧合,这边听到走失婴孩的消息,那边就出现个怀孕女人。你想想看,一个不会武功又身怀六甲的女人临盆之际大老远跑来齐青界干什么,怎么不在家老老实实坐月子?加上神教情报网里一个不透露身份的幕后人指向齐青界,说圣火婴之母虽然逃走,但仍身处齐青界。”他斜着眼看我,那是质疑的眼光,“偏偏此时臭嘴女人要盗窃宝物,她身边正好有一个孕妇。看起来在明显不过,浮萍就是逃跑的人,追杀她的就是神教,白虎为了保护浮萍的孩子不死,只能偷走另两件圣物,祭礼就进行不下去。”淅居心叵测地称赞我,“奉卓啊奉卓,你真是太聪明了。零碎的细节都被你穿起来,推理的毫无破绽呐。”
我讪讪笑着,总感觉隐藏在他灿烂阳光般笑脸的背后是狂风暴雨。
果不其然,淅的脸色忽地阴沉下来,几乎要掐着我脖子使劲摇晃:“你个超级白痴笨蛋傻瓜!证据呢?证据你有没有?没有证据凭什么认定浮萍需要保护?白虎只求我们帮她造点势,她说过一个字让你保护浮萍吗?人家嫌不嫌你多事!奉卓,我说你跟那招引苍蝇的什么似的,总会引来麻烦事。”
我狠狠敲了淅的脑袋:“你说我是什么??如果恰好是个不相干的女人怀了孩子,你想想嘛,太巧合了啊!”
他不耐烦地拨开我:“我又没说错。怀着圣火婴的女人你亲眼见到了?能确定肚子里就是神教要找的孩子吗?怀孕的女人全天下多了去,可没必要摊上浑水。”
我不悦道:“我怎么肯的出来是不是圣火婴?你怎么这么冷血,浮萍多可怜,帮帮她又不费什么功夫。”
淅皱着眉头,回忆着琥儿话语中的每个字:“你别继续做美梦了。你能帮她生孩子还是能帮着保护她安全?如果真如白虎所说,浮萍是应为弄掉了正室的孩子被追杀,你就等着我敲你脑袋吧。就算她跟邪教有关,臭嘴女人只让我帮她盗取盛火钵,言语之间也没涉及圣火婴的事情。你还真爱给自己揽事做。”
我委屈地极力争辩,辩来辩去还是同一个理由:“虽然没明说,可我就觉得对的上号。一边少了未出世的婴孩,另一边就来了个孕妇,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嘛!”
跟淅条理清晰的分析相比,我完全是个胡搅蛮缠的小屁孩。
淅苦口婆心,想叫我悬崖勒马:“如果是我,第一感觉也会把两者联系起来。可是奉卓,光凭猜测不够,我们要证据。连神教都还没确定圣火婴身在何处,仅凭臭嘴女人的几句话,你就断定是浮萍了?不觉得太武断了吗。这臭嘴老虎向来心眼又坏有多,这里面兴许有陷阱,我们可不要着了她的道儿。奉卓,你仔细想想,为什么相信她。”
“……”我沉默不语。细细回想,才发现真正让我决定加入琥儿和绨绾行列的不是浮萍,而是只有我能打开的赦免帖,还有有关于魔族归位的交谈。我忽然觉得极端荒谬。赦免帖干我什么事,魔族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居然会因为打得开赦免帖而与陌生人建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纽带”,一种信任——就好像穿越茫茫人海,走过万年时空,寻找到前世所认识的挚友。可关键是,我并非魔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