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记忆网络混乱地编织着,横纹是我刚进龙宫时死去的惨状,竖纹则是多年之后我步入宏真族王宫的伶俐模样,斜纹却是面前这广袤荒凉的戈壁滩。
我着实记不得自己跟这片隔壁有什么牵连。
那个抱住我腿撒娇喊娘亲的小孩子我并不认识,可他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软软的头发,粉嘟嘟的脸蛋儿,还有……只剩下接骨树枝的手臂,无不让我的心一痛一痛。
这时,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他的身影是一片模糊的白色雪花,他的声音似远非远。
“她的魂魄逐渐拼凑起来了,缝补的时候可能会出现记忆混乱。”
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传来:“空户大哥,离天亮还早,阳气若不上升就没办法继续缝补,不如先稳住她的情绪,记忆碎片是可以拼凑的。”
我合上眼睛,终于回忆起来顺子挖地三尺寻我不到的焦急。
是了,我终于用一根线把散落的玉珠串成船儿:村民差点葬身撕人怪的妖法,撕人怪居然是被千面之神劫走的顺子,短暂的相会中,伪君子白羽书圣盯上了我的性命,为了躲避随之而来的麒麟使者,顺子不得已把我藏在术法制造的松树干中,可眼尖的麒麟使者发现了矮小松树的位置。
最令人惊讶的,劈开顺子藏我的松树干,里面全是实心木材,年轮一圈一圈,深棕色与白黄色间隔,切口十分整齐。
青天白日下上演大变活人,这招障眼法用得着实好,值得鼓掌。然,我被变得不知所踪,连顺子也不知道。
“顺子,顺子,我在这里。”不管我用多高的声音叫喊,顺子都当我是空气,埋头继续掘地三尺。
“不可能!”他急得额头冒青筋,本来就诡异的面孔扭曲得更加狰狞。从麒麟护法剖开树干没发现我那一刻起,顺子就压抑住了七八次急于跳上前来寻找我踪影的念头,他不能在麒麟护法面前失态,因为那张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对教众漏个大口子。我近似漂浮在虚空中,对他的忍耐看得一清二楚,无奈的是无法予之安慰。
我试图伸出手拉住他,可是握了个空,刚想再试一遍他能否听见我的声音,整个人身体就被无形力量往后拖拽,身后的漆黑深渊将我吸入,都没来得及发出“救命”的呼喊。
织机上由气息凝聚的丝线随着锤子旋转飞舞,发出的呀呀声哑然而止,织了一半的布匹铺天盖地翻卷过来,眩晕过后,我不得不一次一次揉眼睛,只为证明眼前徒然冒出的戈壁滩纯属虚幻。
然而,当头照来的炎炎烈日以及风沙扬起时眼睛的疼痛不断提醒我,眼前所见确属现实。
撕人怪顺子的不安,陌生白衣男子的声音,抱住我喊娘的小娃娃,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场景,哪一个是梦境,或者哪一个是哪一个镜像中产生的镜像,其中奇妙无法用语言传达,玄之又玄,我无从分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花中花,月中月,镜中镜,影中影。
真是荒凉的戈壁,莫说枯死却依旧挺立的胡杨树,莫说耐旱的沙竹,就连矮小的灌木丛都见不到踪影。无论是极寒的漠北,还是极旱的沙漠,都多少有些动植物居住,然而这片戈壁滩仿佛受到神灵的诅咒,不毛之地已经不足以形容死气沉沉的孤立世界,这里的天空与外界必定不相连,若非如此,很难想象从这片戈壁滩的死寂要如何过渡到游牧民族的人烟稀少。
可我不是在齐青界吗,距离最近的荒漠骑马也要行走将近两月,难道是什么隔空传人的术法把我带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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