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32 知府闹剧
32 知府闹剧
白雪皑皑的安水,正是热闹新年时节,一片森冷的冬风里,家家户户红灯笼摇摆,贴上喜庆的对联,孩子们早早换上崭新的衣裳,满心欢喜的等着除夕年夜饭。
梁府人丁单薄,胜在有一屋子下人,这一年田庄收成良好,铺面生意兴隆,有了女主人,女主人还怀着未来的小主人,这个年却是几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下人们不用战战兢兢的忍受老爷的冷言冷语,梁夫人未进门的那两年,年年过年都是穷折腾,下人们如何卖力,也没法见老爷赏个笑脸,想是夫人死了,一个鳏夫守着老父也的确孤冷可怜。
如今倒好,新进门的夫人和和气气从不苛刻下人,处事端正短短几天便吩咐众人将府邸办得热热闹闹,见谁勤快能干准少不了赏钱。
晚上将年夜饭办好,迎来大年初一,人人还会有一份红包。
朱宝珠将梁楚初一要穿的新衣铺在床上理得平平整整,看了又看,越看越满意。梁楚一进门便忍不住笑她:“宝珠抱着为夫的衣裳爱不释手,若真喜欢,为夫可以送给你穿,如何?”梁楚调笑着从后揽住朱宝珠,朱宝珠没好气的哼道:“行啊,那你穿我的如何?咱俩换着穿。”
“厄……等为夫多长些肉再说……”梁楚苦恼道,朱宝珠气得给他一拐子,将衣裳收起挂好,追问道:“你真得守夜?”大冷天守整整一夜多耗神,朱宝珠可不情愿梁楚这么熬着。
梁楚呵呵摇头:“知道宝珠心疼我,为了不让宝珠担心,所以吃过年夜饭咱们意思意思就歇息,爹也说了,不用守一夜,累人。明早还得早起拜年祭祖,又得一天忙。”
朱宝珠闻言松口气,忙点头:“那最好不过,大过年的好好歇息才对。”
一家人和睦融融的吃了年夜饭,子时过去便都歇了。
翌日卯时全城炮火连天,一家接一家爆竹不断,梁楚亦是早早起来,穿着新衣带着几个仆从在大门口放了一挂爆竹,又对着东方拜了拜才回到房里,此时朱宝珠已经起来正坐在妆镜前理鬓,梁楚抱着手臂站她身后欣赏,边看边道:“为夫还没给宝珠拜年,新的一年恭祝宝珠万事如意,财源滚滚。”说罢还深深鞠个躬,朱宝珠噗嗤笑了出来,回头嬉笑:“嘴巴真甜,拿着,这是打赏给你的红包,别嫌少。”一份红纸扬扬朝梁楚飘去。
梁楚没想到居然有红包,手忙脚乱接住薄薄的一层红纸,打开一看竟是张八千八百八十八两的银票,梁楚顿时哈哈哈大笑,收起银票连声道:“谢谢夫人给赏,”笑完俯身亲昵的在朱宝珠脸上啄了一下,朱宝珠轻轻推开,同贺道:“宝珠也祝相公事事如意,生意兴隆。”说完便伸出手讨要红包的作态,梁楚见状顿时窘迫,轻咳道:“好好好。”探手在香囊里掏了又掏,摸了又摸,结果只摸出几个铜板:“这是为夫赏你的,哟,正好八个,好意头。”八枚铜板齐整整落在朱宝珠的手心上,朱宝珠笑得花枝乱颤:“没见过你这么会做生意的人,算得真叫精。”一张银票换八枚铜板,亏他想得出来。
梁楚呵呵笑着,双手蹂躏朱宝珠肉肉的脸蛋,满嘴讨好道:“宝珠这脸倒是越摸越滑溜了。”
“别别别,我才擦的珠粉全给你糊了,你这人专干坏事,跟小孩子样捣乱。”拉开梁楚作乱的手,朱宝珠又慢吞吞的往脸上擦粉,梁楚同俯身端详,“要不要为夫给你画眉?呵呵。”
“不要。”
“哎哎,别拒得这么爽快,为夫手痒得很。”
“你别作乱!”
“我是好心帮你。”
“你何不出去喝茶,别呆在房里。”
“我是真好心。”
这般在房里闹了半晌朱宝珠才走出房门,夫妻俩去堂中先给梁太爷拜了年,俩人皆有一份红包。三主子坐定,下人们齐齐上前拜年讨赏,玉容端着盛满红包的托盘人手一份,最后朱宝珠亲自给了玉容一份,红包散完下人们端出热腾腾的红枣桂圆,梁楚等草草填了肚子便携管家出去拜邻里乡亲,朱宝珠和梁太爷在家中坐镇,街坊邻居也不时上门拜过,从卯时到辰时一直忙碌,等梁楚回来时外头天色大亮,雪花依旧飘然,不见艳阳。
今日梁楚可谓心情大好的,早晨出去已是精神倍爽,这会回来,扑了一身的雪花,踩了一脚的泥水,神色还有些许阴郁。
朱宝珠见状不多说,招呼早膳端出来,是鸡汤面条。梁楚轻轻松松吃了两碗才去书房,朱宝珠随后跟去忧心的问:“怎么出去拜个年回来就秧了?”
梁楚出神的盯着朱宝珠凸起的肚子,孩子虽还不大,但是朱宝珠原本就胖,这一怀孕没多久越发沉重,都说女人怀孕最是辛苦,怀孕难,养子也难。像他原本应该有个嫡亲妹妹,却是病弱夭折了,像他老早便成了亲,却一直没能有一儿半女,心里怎能不急不盼,若是一切顺利,他本是应该有个孩子了……
梁楚一声叹息,将朱宝珠固在怀抱,摸着她的肚子安抚:“没什么事,安心养胎为重。”
这事过后好几天,朱宝珠才从玉容那听来城里八卦,原来是知府家怀孕的美妾不小心在除夕上午滑了胎,知府大人震怒,知府家整个死气沉沉,无人敢上门拜访。听说一连去了上十位大夫,最后全给踢骂了出来。
朱宝珠闻言不做他想,算算的话知府大人和梁楚年岁差不多,但同样无一儿半女,如今又是那样的官家身份,想必更在意传宗接代的重任。朱宝珠脑中浮现闻眉庄的身影和母亲说过的话……不管这个孩子怎么没了,朱宝珠却是一点不同情,即便她也快做母亲了。
闻眉庄自打美人儿小妾怀孕以后便提出去安水庵给于锦绣的长子祈福,保佑母子平安。堂堂官夫人寒冬腊月放着好好的宅子不住,带着一行丫鬟便清清减减的上了山,这一住便是整月,过年都没打算回去,于锦绣对这位夫人向来不上心,她不主动出现他便自然忘记,因此完全没想到快过年了应该去将夫人请回来,一心只守着美娇娘和肚里的孩子温馨度日。却不想年三十美人儿吃过早膳睡了一觉起来,在院里雪地中随意赏了几眼梅花后便喊肚子绞痛,等大夫赶来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听了消息的闻眉庄匆匆从山上赶回来,谁想这位大夫人一进姨娘的房门便给哭得死去活来的美人轰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说她不安好心,说孩子会没跟她脱不了关系,如何个关系她却拿不出证据。闻眉庄一个月没落家,为了她的孩子特意去山上祈福,显然是被美人儿迁怒冤枉。好在闻眉庄贤惠大方,向来不跟这妹妹计较,只红着眼睛叫下人拿出最好的补品天天熬给美人儿喝,盼她早点养好身子。于锦绣深知夫人的委屈,欣慰她不跟美人儿计较,儿子没了他也难过,再看美人儿哭的肝肠寸断便日日夜夜守着她安慰。家中其他事务全由夫人忙着打理,好好的新年阴风遮日,府中人人自危,日里夜里尽是美人儿凄惨的哭声,于锦绣的好言安慰。眨眼到了年十五元宵节前夕,憔悴的美人儿还没下床,城里其他官员富商皆送了帖子要求拜访,知府大人整个年没出门一步,没见一位客,没理一件公事,如此耽搁了日子再不能拖延,便走出阴郁穿了官服准备处正事,美人儿见他一忙整天不见人影,晚上回来满身酒臭恨得不得了,立即哭骂道:“我还病在床上你倒生龙活虎出去喝花酒,于锦绣你还有没良心,那也是你的儿子啊!”
于锦绣喝醉了,哪里管得那么多,一声不吭往被子里爬,美人儿被他熏死,气恼的一脚踹下去,于锦绣摔得砰咚一声响,顿时跳起来怒道:“哭哭哭,你都哭半个月了还哭!你眼泪哭干了也蹦不出个儿子!”
“好你个于锦绣,我还病着你敢骂我!我生不出儿子都是你的错,你要不娶那个死女人我怎么生不出,我生不出难道你生的出,你有本事对我大呼小叫你自己生去,生个给我瞧瞧!”
于锦绣砰一声甩上房门走了,无心再去见那美人儿,自然转去夫人的暖被窝。
闻眉庄本是歇了,见于锦绣满身酒气爬上来,忙差人去端来醒酒茶和热水细心伺候,于锦绣安安静静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头脑有些恍然,再看这是夫人的房,顿时多了几分尴尬,自打拖家带口来到安水,于锦绣便没上过闻眉庄的床,之前在皇城迎娶闻眉庄,住在岳父眼皮底下不情不愿跟夫人恩爱柔情,一脱离岳父便名正言顺的冷落她,一心只宠着美娇娘。
这会看到躺在身边的闻眉庄,恍若隔世,不晓得已经多久没见夫人。正思索,睡熟的闻眉庄忽然咳嗽着醒来,门外的丫鬟立即送来热茶汤药,于锦绣这才晓得闻眉庄在山上受了凉,这些日一直在咳。于锦绣更是愧疚,他并不讨厌闻眉庄,就是不温不火没有半点喜爱之情,最初甚至担心闻眉庄生在大宅,会不会生出太傅那般古板固执的太师脾气,然娶回家后他虽对她不上心,好在闻眉庄一直显得活泼大方,从不与他计较半分,也不会在岳父岳母身前告状,于锦绣为此庆幸了很久。
于锦绣陪闻眉庄用了早膳,出门前便尴尬叮嘱几句她注意身体,简单几句话说完却见闻眉庄欣喜的跟什么似地,于锦绣心中更是别样滋味。这日外出忙碌一天,心里却总记挂着闻眉庄的笑颜。
“于大人节哀,大人还年轻,儿女之事不急,大人乃人中龙凤,以后保准儿女满堂承欢膝下。再说大人的夫人乃太傅之女,那般金枝玉叶最是有福气的女子,还愁生不出儿子,大人放宽心,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当爹了。”
酒席上有意讨好的客人如斯劝慰,好话谁都爱听,于锦绣亦是如此,闻言开颜一笑,心中暗道美人儿这次流产伤了身子,大夫说半年内不得行房,以免怀孕伤身。再想这些人说的话及对,比起美人儿,闻眉庄的确是有福气的女子,何况岳母便为岳父生了七个孩子,那闻眉庄肯定也是能生养的女子。再说,如若他不是念在情分上,自己的嫡长子自然由身份高贵的夫人去生最好不过。
晚上于锦绣回府,兴致勃勃直接去了闻眉庄的房里,还特意送了闻眉庄一副字画,他一直知道闻眉庄甚喜书画词赋,只是嫁给他后从不拿出来表现,直说嫁人相夫教子便好,读书学字不过为了明理。闻眉庄接了字画喜笑颜开,过后又担忧道:“妹妹如今还病着,老爷还是去陪她吧。”
于锦绣闻言无动于衷,直说:“陪着不过听她哭而已,夫人病了,我今日陪你。”
闻眉庄垂眸轻言:“我已经好了。”
于锦绣一笑,探手去摸闻眉庄的额头果然是好了。心中更是欢喜得很,立即遣散下人,抱着闻眉庄往床上滚去。虽说闻眉庄貌不惊人,但如此良辰美景,灯火摇曳如梦如幻,肤白如雪,身段玲珑,闻眉庄娇红的脸别有风情。
屋内奇香弥漫,床上人影一双,暧昧声声尽夜传,于锦绣正是酣畅淋漓,心里奇道夫人虽不如小妾美,但是这行房时却不一定分得出美丑,只管快活便是。再且闻眉庄毕竟是他的夫人,正是如花年纪,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男人,而那小妾却不是,他不过捡了一个漂亮破鞋,为她冷落夫人真是不该,如此想着于锦绣更是亢奋,热汗水淋,只觉头目森然。
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披头散发的美人儿怒气匆匆而来,扯开帘子一见床上交缠的二人,顿时放声尖叫,如似崩溃边缘。甩开膀子将帘子扯烂,粉拳朝着于锦绣招呼,丫鬟们手忙脚乱扯她,居然全被美人挣脱,发疯似地美人大哭大叫:“于锦绣你混蛋你不得好死!你忘了你说的话!你明明说不会再碰这个贱女人,你现在像狗一样趴在她身上干什么!奸夫****我要杀了你们!”美人儿歇斯底里,那边于锦绣哪里有空管,挺身几下发泄了才舒坦的趴在闻眉庄胸前喘气,一双眼睛厌恶的瞪着美人和丫鬟。丫鬟们会意,连忙找来绳子要绑美人,美人见状拼命挣扎,一使力扑到床前挥开于锦绣,尖尖十指嗤啦啦朝着脱力的闻眉庄脸上胸前招呼,白皙的肌肤顿时血痕累累,闻眉庄惨叫连连,跳起身急急躲闪,于锦绣大怒,拉开闻眉庄便给了美人儿一巴掌,赤身裸体下地拖着美人朝外丢,谁想美人这是豁出去了,抽出发簪狠狠对着于锦绣左戳右戳:“我要让你断子绝孙!”发簪直直朝着于锦绣的下身去,于锦绣忍无可忍,沉声道:“简直不可理喻!”长腿一捞,美人儿惨惨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于锦绣这才喘气吩咐:“给我绑到房里不准出来,想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别嚷嚷着自己有才,你连道理都没懂,她是我夫人,我们行房天经地义,何来奸夫****。我之前对你都太宠了吧,哼。”
回头见闻眉庄凄惨兮兮的捂着脸哭,于锦绣更是愤怒,忙过去好言哄劝,找人给她梳洗换衣叫来大夫诊治伤痕,好在伤口都不深,养些日子便能治愈。
闻眉庄委屈的趴在于锦绣怀里怨道:“我堂堂太傅之女,本以为嫁给你自能享福,谁想受尽冷落和屈辱,如今还被小妾指着鼻子骂奸夫****,人言可畏,你叫我脸往哪里搁?我不如死了算了,省得给爹娘丢脸。”
于锦绣郁卒不已,心中又怒又急又愧疚,说尽好话哄她,道:“夫人放心,锦绣日后绝对不再冷落你,不再让你受欺,如有违背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