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传来消息,她的母亲,用胸针刺穿脖颈处的动脉,自杀了。因为是晚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早上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那枚胸针,是她小学时手工课上做的,虽然样式简单,甚至算得上丑陋,但母亲很喜欢,常常别在襟口或者丝巾上。
在火葬场的时候,望着那个比针眼还细的小孔,她心痛如绞!难以想象,通过这么个小洞,将血放光,会有多痛苦?
记忆里的母亲,一直都是温婉优雅的女子。就算是双手被拷,啷当入狱的那天,发髻仍没有一丝慌乱。这样一个安于命运的女子,哪怕被丈夫背叛,都不曾开口抱怨半句。
却选择了那般惨烈决绝的方式,离开……
而父亲,却正在马尔代夫跟他的情妇渡着蜜月,夜夜销—魂。
“妈,你好傻,你以为死了,就可以报复他们吗?没有心的畜牲,是不会痛的……”
接下来几天,由于接了一笔来自意大利的订单,知恩都安分的呆在颜家画图,间隙打了十几个电话,仍旧没有向北的消息,未免有些担忧,决定还是亲自去他家一趟。
刚收拾好,走出房门,便撞见正欲下楼的秦墨涵,黑色的亚麻西服被他穿得熨烫妥帖,优雅风致,宛如森林中的杉木,高贵笔挺。
四目相交,他眼神一闪,下一秒,又深深的隐下去。
“要出去?”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英俊且富有魅力。
知恩却觉得眼前这张脸碍眼极了,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些距离,示意让他先走。胸口闷闷得,像是压了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她不回答,秦墨涵也不恼,仍好脾气的问。
“去哪?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谢谢。”知恩径自下楼,高跟鞋踩着楼梯,发出阵阵清晰的咔咔声。
渐次在他的耳膜处回响,如同重金属的打击乐,冰冷的触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墨涵哥,她爱去哪去哪,你管她做什么?你的好意,人家根本就不屑。”颜婕儿恰巧从房间里出来,不满的嗔怪道。
大波浪卷发,甜美的日系彩妆,可爱的粉色泡泡裙,外加大大的Gucci包包,相比素净淡雅的知恩,她打扮得就像一只准备去选美的孔雀。
“正好我也要出去,嘻嘻,墨涵哥,我要搭你的顺风车!”说着,手臂如缠藤般勾住秦墨涵的臂弯,嘻嘻的笑着,天真无邪,仿佛童话中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她表现的这般刻意,知恩哪怕再漠不关心,都看得出某人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跟得了奖状的小孩,一定要把奖状挂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羡慕赞美一般,没有什么两样。
看着她被保护的这么好,连任性,都自然无比,实话,知恩心中,无端有些不舒服。
因为,这些东西,原本全部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喝了口水,刚打开门,却意外的见到了蓝可凡,雪眸,下意识眯起,四目交错,无形的火花于二人之间激荡碰撞,劈啪作响。
“流觞在哪?”开门见山,语气微微带冲,但仍维持着良好的名门风范。
知恩顿觉好笑,御流觞的现任女友是她不是吗?怎么反倒来问自己这个莫不相干的外人?
“我只想知道,流觞在哪?”蓝可凡不甘心的复问,眼睛死死盯着知恩,好似要将她微笑的脸生生戳出一个洞来般。
“一大清早跑到我家门口,问自己的男友在哪?蓝可凡,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更何况,她跟御流觞,四年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笑?颜知恩,你给我听清楚,御流觞是我的男人!在他最艰难的日子里,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不会放手,绝不让你抢走他!”
字字珠玑,铿锵有力,略带凶狠的表情与她楚楚可怜的外表截然不搭,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知恩有理由相信自己绝对被她砍了无数遍。
但凡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一瞬,她突然觉得理智而美丽的蓝可凡,很可怜。应该说,爱情中,先爱的那个人,注定要成为卑微的一方。
御流觞这样的男人,从来都是怕寂寞的,身边,更是不缺主动逢迎的女人。孤单一个人时,软玉浑香的身子,压下身下,即使不爱,亦会觉得温暖,这便是他……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知恩从容的问。眼前这个女人,四年前费尽心思,千方百计将御流觞从她的身边抢走,四年后,还咄咄逼人的跑来警告她。
“今天是韩向北出狱的日子,颜知恩,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缠着流觞,去看看为你蹲了两年监牢的韩向北吧——”
说完,塞给知恩一个地址,匆匆转身离开,美丽的脸上掠过一抹飞逝的快意。
每个人都有死穴,颜知恩,你欠韩向北的,看你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