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香港各大报刊的头条,足以想象,那将会有多么震撼!
可于知恩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她已经坐在香港飞米兰的班机上,哪怕香港舆论界翻了天,秦西雅被批成了过街老鼠,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原以为重新搭乘飞机回去的时候是已经大仇得报,从此,与颜家,华盛,与香港所有丑恶残酷的一切划分界限,回到这个从来都不属于她,却包容了她整整四年的国度。
想到这,知恩不由得抚住额头,苦笑了下,兀自叹了口气,脸色无端有些发白。
“累了吗?”淡淡的嗓音响起,涵着一份温和。
知恩没说话,侧身靠在他肩头,冰凉的发丝垂落,遮去大半容颜,眉尖微蹙,表情无奈而复杂,秦墨涵低头吻了她一下,声线是难得的轻松。
“恩恩,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靠过来。”一贯冷慢的语调,透着些许戏谑的意味。
知恩一怔,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连忙拨开那只覆在脸庞上大掌,正襟危坐,脸上所有的脆弱茫然顷刻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色淡漠的颜知恩。
她的反应,犹如一记重拳,狠狠击打在他的胸口处,右手还尴尬的停滞半空,讪讪地收回来,漂亮的墨瞳深处掠过些许黯然。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隔了几秒,他再度开口,笑。
“足够冷漠,足够坚强,足够残忍,也足够心软,足够善良,颜知恩,我突然不喜欢你的心软与善良。”他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如果,我没有那么说,没有帮你对付她……秦墨涵,于你而言,什么都不是,对吧?”
他说的,是事实。可听上去,竟有几分刺耳,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具体是哪不舒服,又说不上。
索性,闭上眼,假装小憩。
耳畔传来一声轻叹,悠扬,寂寥,像一曲吹不断的吟箫。
下了飞机,竟然是联合信贷的总裁托尼跟其妻子过来迎接,不免让知恩有些受宠若惊,反倒是秦墨涵,表现的雍容有礼,风度翩翩,俨然是一名久经商场的老将,全然无可挑剔。
一口熟练的意大利语,发音比起她这个在米兰整整呆了四年的人,还要来得地道。洗尘宴上,与托尼相谈甚欢,杯盏更酌间,知恩听得三言两语。
方知,原来秦墨涵与托尼私交匪浅,而华盛背后的财力支持也多半来源于联合信贷,他这样做,无异于将底牌摆上台面,难道不怕她日后……
突然,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托尼笑眯眯地举着酒杯问道,“颜小姐以前是不是住在米兰?”
他问得突然,知恩一下子呆住,随即微微一笑,点点头。
“这还是秦第一次带女人来,噢,老天,颜小姐,你们可真登对!没想到,秦商业头脑奇佳,看女人的眼光更是不差!”
“呵,谢谢。”
知恩唇边的笑意更浅,若有似无的瞟了秦墨涵一眼,恰好撞进他的视线之中,幽亮的墨色眸子蒙上了一层柔色,握杯子的手霎时一滑,差点将其打翻在地。幸好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帮她扶住,连带着,用湿巾轻拭去她手背上溅到的红酒,动作优雅自然,仿佛已经练习过不下一百遍。
脸颊不免浮过一抹熏红,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碍于托尼夫妇暧昧的目光,想想,还是忍住了,任由他‘体贴’到底。
毕竟,这趟出行时是为了弥补FTP项目所造成的资金空缺,如果能获得托尼夫妇的好感,她并不介意配合秦墨涵的戏码。
饭局过后,两人回到酒店,知恩脱掉外套,拉开落地窗帘,咸腥的海风吹进一室清寒,沁人心脾。
“一直站在这儿,会着凉的。”清疏的男声响起,肩膀忽然盖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微醺的酒气隐隐浮动,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双肩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着耳廓,微微瘙痒,亲昵至极。
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你是谁?”良久,知恩率先打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