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胃口?”秦墨涵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唇角,挑眉问道。
“没有。”知恩淡声答,眉心微拧,努力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七分熟,刚刚好,却味同嚼蜡。
她原以为他邀请自己来餐厅吃饭,目的,是为了今早会议上她所提出的案子,但他却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在牛排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
“既然没有,那下次你陪我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把‘勉强’二字这么清楚的挂在脸上?”
闻言,知恩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半带着错愕,自己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知恩客套的笑笑,精致的妆容下那淡淡的黑眼圈,隐隐若现,掩饰不住的疲惫从她凌碎的步伐泄露出来。
墨眸一暗,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左胸腔像是被硫酸淋过般,漫出些许烧灼的痛楚,扬手,端起酒杯,狠狠抿了一口。
视线扫过桌上的议案书,攥着酒杯的五指关节处,瞬时惨白的厉害。
知恩并未去洗手间,而是拉开餐厅的后门,垂头丧气地走在走廊上,两旁有许多小房间,估计是店铺或餐店的后门,她没有关心。此时此刻,她需要的只是个安静的空间,将所有糟糕的情绪释放出来。
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拽住,她连忙回过头,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雪眸陡睁,不由得惊呼出声。
“是你?”
御流觞摘掉墨镜,他那张漂亮的近乎妖孽的脸蛋上,眼眶青紫,嘴角红肿,十分狼狈。但看向自己的时候,疏朗的茶色眸子绽出熠熠的光,灿烂的晃花她的眼。
知恩倒抽一口冷气,虽说他是靠声音吃饭,但对于明星而言,一副好的皮囊才是最重要的。
他怎么,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昨晚,不都还好好的吗?
知恩本能的向后退,用力甩手,却无法挣开他的桎梏,反而被野蛮的拽住,推进了身后的杂物间,呛鼻的粉尘味激得她连连咳嗽不止,眼眶当场红了。
“恩恩,五分钟,给我五分钟就好,你不要急着走,好吗?”御流觞紧张的看着她,喑哑的声调中透着几分谦卑的味道。
这句话,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掌掴在她的脸上。昨晚,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么无情的指责她,诬陷她,唾弃她。现在,却声声切切的哀求着自己给他五分钟?
知恩顿觉荒唐,讥诮的睨着他,双唇紧抿,她的手垂在身侧,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看不到她在阴影里的剧烈颤抖,也感觉不到她此刻的心情。
她可以清楚的听到,血液冻结成冰渣的“嚓嚓”声,磨砺着她的耳膜,刺激着她的心脏,一股股寒气直冲头顶。
“我没资格求你原谅,但恩恩,我是有苦衷的,你信我,你让我回去好不好?重新让我回到这里好不好?”
御流觞伸出手,抚上她的心口,指尖失控的颤抖着,像是在滴血一般。
他想告诉她,他心里很疼,很空,很痛,只有将她抱在怀里才能稍稍缓解这痛楚,但她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自己似的。
知恩没有说话,她沉默的看着他受伤的脸,虽不愿承认,但胸口,却衍生出一股难言的刺痛。
爱情的战役里,从始至终,她都是输家。
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任何底限,对御流觞,她的决定是不爱,亦不恨,爱与恨都要花太多气力,而现在,她耗不起。
“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时间就够了。恩恩,你别恨可凡,她也是个可怜人……”
蓝可凡?
可怜?!
知恩心口一窒,喉咙干涩的阵阵发疼,脸色唰然惨白得厉害。她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的朝他怒吼,但她只觉得冷,仿佛置身于南极雪原,全身上下快冻僵了,牙齿在磕碰着打颤。
蓝可凡,是个可怜人?
呵,他还可以说出更荒谬的话么?
“恩恩,你不要误会,我是说真的,可凡她……”
“够了。”知恩轻声打断他,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御流觞,我无意插—进你们二人之间。”语调平静,一个字一个字,沉如铆钉,利落地扎进他的心肺。
御流觞僵愕的望着她,渐渐的,手松开……
转过身,背对着她,低下头,唇角倏扬,自嘲的笑出声。
“呵,颜知恩,你果真够残忍?”那笑声,苍凉的仿佛在哭泣。
知恩吸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久久地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半晌,她听见他几近死寂般的声音。
“韩向北被抓了,这是保释金,颜知恩,我不会放你走,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