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话,知恩甩手扬长而去,出了门,随手拦了辆taxi,掏出手机本想打电话给向北,显示屏上赫然冒出一个沉寂四年的名字。
御流觞……
五指一颤,手机顿时滑了出去,啪嗒一声摔在车座下,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像个执拗的孩子。
知恩怔了一会儿,捡起手机,欲要接起的那一刻,铃声停了,安静的仿佛从来都没响过般。
——铃声再度响起,不过这是专属童微微的铃声。
“颜大小姐,都快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到?就算是蜗牛绕地球一圈,那都绰绰有余了啊”听筒那一端传来无奈而夸张的抱怨声。
知恩低头看表,从下飞机到现在不过才三个小时而已,蜗牛能绕地球一圈?
打开小镜子,素净的裸妆已经融了大半,唇瓣苍白的像朵几近枯萎的花,整张脸除却一双眼睛还稍稍有些光彩,几乎泛不起半点生气。
“颜知恩,颜知恩,恩恩!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打电话问过向北了,他出差了,今晚不能来了。嘿,反正由凌寒风请客,这只铁公鸡,一毛不拔就拐走了我们家姗姗。哼,你说不宰他,宰谁?”
童微微的声音听上去愤慨而兴奋,彼时,知恩才知道她曾经的死党姚姗姗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眸光放远,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炫丽街景,微微眩晕,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闭上眼,仿佛她们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偶尔忧郁,偶尔烦恼,谈论着喜欢的男生,抱怨着作业太多爸妈啰嗦,日子平淡如水,却不失暖暖温情。
四年不见,姗姗,你又改变了多少呢?
“话说回来,你当年可真狠,说走就走,谁也不告诉,害姗姗气得差点冲到御家找那小子拼命!”
“拼命?”知恩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如果说是童微微去拼命,那很正常。
可对象换成姚姗姗,就……就有点不可思议的味道。
毕竟,姗姗性格温婉,说话和气,笑容甜美,十足的小女人,即便别人故意与她交恶,刻意为难,都不曾与对方红过脸。
“放心,她当真要生你气就不会让凌寒风请客,不过那个……恩恩,我估计蓝可凡跟御流觞应该也会去……”
“是吗?”
“还有,还有那个,那个我……我不是故意把你电话号码给他的,是那臭小子他,他他他咒我!他威胁我说要!”
“回到意大利我会重新换手机号。”
知恩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言辞干净利落,语气平缓,不含半分私人情绪,模式化的口吻冰冷的像是在处理公事。
什么时候起,跟御流觞有关的事情,她可以变得如此淡定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恩恩,你相信我!”
“没事,总归是要见面的。”
知恩回答的云淡风轻,眸光望向窗外,眉心不自觉的拧紧,映照着熏暖的阳光,五指紧攥,手背上青紫色的经脉浮凸。
色彩斑斓的广告牌微微晃花她的眼,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怎么不走了?”
“大明星开露天演唱会,这不,一大群倒霉孩子把马路给堵了。”司机无奈的摊手,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绕路走了。”
“不用,我这下就好。”知恩递上钱,礼貌的笑笑,刚打开车门,铺天盖地的尖叫声,呼喊声,便如倾泻的山洪般滚滚袭来。
人潮汹涌的蓝天广场一派热火朝天,天色已近傍晚,知恩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走过去应该足够了。
前脚刚抬,忽然阵阵比之前爆发力足足高了十倍的嘶喊,生生将她震在原地!
“流觞!”
“流觞!”
“流觞!”
知恩猛的抬头,远远的望着那个狂野舞动的身影,胸口一滞,心脏陡然悬至了嗓子眼。
是……是他……?
伴着拉丁风情的舞曲,男人帅气清朗的舞姿,仿佛带有魔力般,深深吸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轻易的调动起体内每一个沉寂的细胞,令台下的观众看得两眼发直。
微微敞开的胸膛,锁骨精致,肌理分明,配上那张妖孽的笑脸,简直如那画中的美人儿般,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偏偏,生就得这般美貌,却是男儿身。
“御流觞……”她听见心底某个角落轻轻的唤,欲要收回视线,却不巧与他四目相对!
御流觞错愕的望着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脑出现半秒的空白,一个趔趄,差点从舞台的阶梯上摔下去。
是太过思念产生的幻觉!
还是,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