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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幸福中也有对抗

金子自述(化名31岁职员):

我姐姐和同事经常笑话我老公,没见过女人啊,这么多年了对老婆还这么热乎?我也问他,你总是这样宠着我,不怕别人笑话啊?他说,让他们笑去吧,他们懂啥,这就是爱。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总是美美的。

(一)

那天,我去邢台参加学习,课程很枯燥,我在那里待了3天就厌倦了。天快黑的时候我在QQ上给老公留言,只说了一个字:烦。当时老公没在电脑旁,他看到留言时我已经下线了。他立刻打电话给我,问我怎么了。我说,有点想家,明天想回去了,课程很没意思。

老公说,那我现在就去接你。我说,不用了,天都黑了,明天我自己回去。老公说,没事,只要你想回家,夜里12点我也去接你。我知道他一定会来,就收拾好东西等他。

1个多小时后,老公果真赶到邢台把我接了回来。10年了,他对我的感情一点都没变,这足以证明,当初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和老公相识于1996年的春天,当时我在一个私人工厂上班,是一名质检员。那时找工作也不容易,我很珍惜,做得很用心,我们这个班很少有客户反映质量问题。没多久领导就看出了我的能力,为此,厂长和班长对我评价很高,和我说话也都和颜悦色的。我从小就是被父母宠爱惯了,做事追求完美,也很傲气。

大概过了两个月,厂里突然来了一个新人,总是对我们指手画脚的。后来听别人说,他是新来的车间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快他的“火”就烧到我这儿来了。他不但让我改来改去的,还给我增加了工作量。我当然不服,就说我做不来。他说,我看你能做得来。我说,那你先从别的班开始加量吧!他们能做我们再说。他说,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当时很生气,心想,就算厂长对我说话也很客气,你一个小主任咋就这么狂。我说,我今天就是不做。他说,你今天不做我就改姓,必须做!

我说,我要是做了,我就改姓,狂什么!班长一看架势不对,赶紧前来劝架。班长说,你别着急,做不过来我帮你做。你不知道,他脾气可大了,比厂长说话还狠。我说,那怎么了?我又没错,怕他啊!班长说,你不做,我做总行了吧?别和他一般见识!

(二)

第二天,没到上班时间,我就去了车间。一看他正在帮加了工作量的那个班干活儿,而且旁边还堆着不少。我暗自得意,故意走过去说,主任啊,忙不过来啊?要不要帮忙啊?他一听我这语气,气得把手里的活儿放下就走,临走还对那个班的质检员说做不完不许下班。

我偷偷地笑了,但我们之间的战争也从那天开始了。我们简直水火不容,说几句话就得吵。他有一次竟然在男同事面前说,像我这种女人给钱都不能娶,太厉害了。

这话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就直接去找他算账。我说,我自认为很优秀,上学时还是校花,在厂里也算是厂花,别说我给钱,别人给我钱让我嫁我也得考虑考虑,就你这小样儿,给钱我都不嫁。

我俩经常这样吵,吵了有半年多。后来厂里工人紧缺,他就去找厂长,想让我换一样比较辛苦但技术性更强的工作。厂长说,你自己找她商量,看她愿意吗?我立刻说,不行,我就做这份儿工作,再说,我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他见这招行不通,就说,我看不是不行,你是怕做不好吧?我本来就好强,一下就上了他的当。我说,没有我做不好的,只有我不做的。

我赌气接过了新工作,因为人手实在不够,他和我们一样也上了第一线。我们在一起工作了13天,很奇怪,天天面对面,我们倒不吵了。我渐渐感觉到,这个人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可理喻,心里对他也不那么排斥了,而他好像也不总是针对我了。

(三)

第二年一开春,厂里来了很多新手,厂长就让他教出一个新班来。他向厂长要我这个质检员,说我可以协助他。厂长答应了,我也没有拒绝,就这样我们成了一个班,和一群新来的工人每天在一起工作。

有一天晚上我们上夜班车间材料用完了,要去另一个车间去取一些回来,他就让我和他一起去拿。当时我也没多想,因为我们都是老工人,应该多做一点。在去那个车间回来的路上,他突然抱住我亲了一下。我赶快推开了他,当时感觉脸很红,心跳得厉害,立刻羞涩地跑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我问我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让他亲了却没生气?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会心跳?难道我喜欢他?这是我第一次亲密接触一个异性,忽然感觉很害怕。

在宿舍平静了一会儿,我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上班了。不过那几个小时感觉很漫长,我一直不敢看大家,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了那件事,其实谁也不知道,可能做贼心虚就是那感觉吧。

终于挨到了下班的时间,我俩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其实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幕还觉得脸红。

过了大概一个多星期,正上夜班的时候厂里停电了,他就约我谈谈。我们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一个结了婚的人。我哭了,对他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我绝不会做第三者,更不会做情人。他说,在他的心里就没有情人那个词,我也不是第三者。

后来他就给我讲了他的经历,他在20岁的时候结了婚,是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结婚时他就不同意,但他父母都感觉他家条件不太好,能有人愿意嫁他就不错了。他那时也年轻,就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可婚后的生活却很让他失望,虽然两个人不吵不闹,可连句话都没有。

他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会伤害你,爱你一定会尊重你,只是上次有些情不自禁。他说他离婚是一定的,但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他自己。

(四)

我们好像卡到了那个时间段,两个人也不吵了。接下来的一年多,我们好像一直在用眼神读着对方,并没有过多接触。我能感觉出他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有责任心,有原则。又一年过去,有的老同事看出了点儿门道,开玩笑地问他,这样的女孩不是给钱都不要啊?他说,只要能娶到这样的女孩,给人家多少钱都值得。

那时他开始离婚了,我更不想蹚那浑水,所以尽量不靠近他。他离婚闹得很凶,他家里的人都反对。虽然知道他们夫妻有问题,但觉得俩人只要不打不吵就是好夫妻,所以一直在阻拦他。

我决定避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另外一个单位上班。临行前,我和他说,如果3年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还能像现在一样爱着对方,我们就是有缘。

就这样我走了,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断断续续也听到姐妹们说他的事情,说他很沧桑很显老了。每次听到这些话,我心里也会有一丝丝的心疼,但我知道要是没有结果,继续纠缠只会更痛苦。

1999年底,听朋友说他离婚了。2000年的下半年,他找到我上班的地方,说他可以大胆地爱我了,他自由了。我问他,你不后悔吗?他说,要是错过你,我才会后悔。

他很平和地说,我不会给你压力。我离婚不是为了你,所以你嫁不嫁给我要看你心里怎么想,我会等你大一些再让你决定。你还小,也许有些事情考虑得还不够,等你长大些你会明白,也会有自己的看法。不过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绝不让你受委屈。我相信他,当时就答应了他。

(五)

接下来我得和家里说这件事了,家里一知道马上就炸开了锅。召集了所有亲戚来劝我。因为我从小比较任性,亲戚们轮流上阵给我讲大道理。

妈妈说,你什么样的人不能找啊?为什么找一个比大你10岁还离了婚的男人?你就不怕骗了你啊?现在娶你等过几年又不要你了看你怎么办?你要是非嫁给那个男人,以后就别回家了,我们也不认你了,丢不起这人。

我说,你们放心,他要是那样的人,那就算我眼睛瞎了。我别的事情都可以听你们的,但结婚是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主,好与不好我不会埋怨任何人。反正如果你们不同意,我这辈子谁也不嫁。

最后家人把我软禁在家里,连班都不让我去上了。那个时候有电话了,人被关在家里,电话还是可以打的。我们有时间就拿着电话聊,最多一次聊了四个多小时,谁也不忍先挂断电话。他告诉我做梦梦到我了,在路上看到别人以为是我,追过去一看原来不是,只是背影很像而已。

其实我也有过那样的感受,也幻想有一天他能来看我。我们通过电话互诉对彼此的思念,他说,真想带你私奔。我说,我知道,但我们都说过,一定要明媒正娶,绝不私奔或者先斩后奏。

这样一直拖着,直到2001年年底,我家里人见拆不散我们,终于选择了妥协。

(六)

2001年的劳动节,我终于穿上了婚纱。我感觉那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美丽的一天,我们终于修成正果了,这个漫长的路,回头看看走了近6个年头。不过这样对我们都好,每段婚姻开始前经过一些波折,时间长一点,彼此还能多了解一点。

终于结婚了,可他什么也没有,本来没有多少钱,离婚时那点积蓄也都给了他前妻。我们结婚就买了一台洗衣机,因为我不爱洗衣服。不过没什么,只要有爱,我们就什么也不怕。

结婚两年后,我们借钱做起属于我们的小企业,生意还不错。从结婚时的一无所有,到现在我们有了可爱的孩子、房子、车子,还有了自己的小厂,生活过得很幸福。这么多年,老公对我一直疼爱有加,他说,我就是他这辈子最宝贵的宝。

我从小没干过家务活,这些缺点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优点。回到我娘家,家人都问他,她在家里惯坏了,什么也不会做,你能受得了吗?他会说,她很好,人不能十全十美。我爸爸妈妈都对他说,你别那么宠她,让她多做点事。我说,你们别教了,当初怕我受委屈,现在怎么帮外人欺负我啊?妈妈说,他这人还真不错,这么多年都没闲着过,只是看看你越来越懒了。他不让别人说我懒,他说我工作上很有实力,谁也比不了。

他离婚时,他和前妻的孩子判给了他,也许在别的家庭这事不好处理,但在我们家,一切都不是问题。他的孩子,我视如己出,就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觉得,既然我爱他,就要爱他的一切,就像他爱我连我的缺点都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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