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礼,这位平凡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19年,省吃俭用、顶风冒雨奔波在街头,用蹬三轮车积攒的近35万元钱,资助了近300名贫困学生,而他的私有财产却只是一个零。
2005年9月23日早晨,93岁的他静静地走了。无数活着的人在口口相传中记住了他——蹬三轮的老人白芳礼。这不是神话:这位老人在74岁以后的生命中,一脚一脚地蹬三轮,挣下35万元人民币,捐给了天津的多所大学、中学和小学,资助了300多名贫困学生。而每一个走近他的人都惊异地发现,他的个人生活几近乞丐,他的私有财产账单上是一个零。1986年,74岁的白芳礼从天津回到家乡河北省沧县白贾村。这是一个让他悲伤而又牵挂的地方。小时候,他很渴望读书,可因家境贫寒,13岁便逃难到天津,做了一名卖苦力的三轮车车夫。解放后,他蹬三轮成了劳动模范,并拉扯大了自己的3个孩子。当他看着他们中的两个成了大学生时,高兴得落了泪。
眼下,人老了,又有政府每月发的退休金,他计划回家乡安度晚年。
他走在村里,发现大白天到处可以看到正在干活的孩子。他问:你们为什么不上学?孩子们说,大人不让他们上。他便又找到大人问,为什么不让孩子上学?大人说,种田人哪有那么多钱供娃儿上学!
这一晚,白芳礼一夜没合眼。
白芳礼虽然没有什么知识,可他很喜欢知识,特别喜欢有知识的人。他常对人念叨一个理儿:国家要发展,知识为先。眼前家乡的一幕让他无法平静。难道能眼瞅着家乡就这样一辈辈穷下去?能眼瞅着那些没钱的孩子上不了学?不成!
第二天天一亮,老人便召集家庭会议,宣布了两件事:“第一,我要把这些年蹬三轮攒下的5000块钱全部交给老家办教育;第二,我要回天津重操旧业,挣下钱来让更多的穷孩子上学!”
74岁的白芳礼回到天津,重新蹬起了他蹬了大半辈子的三轮车。和以前蹬车相比,他现在感觉目标亮堂。他像是在圆自己的一个梦,这个梦他小时候做过却没能实现。现在,他要把这个梦扩展得大大的,要让它在更多的有梦的孩子身上变成现实……每一个见过白芳礼的人,都会心酸。
他一年四季从头到脚穿的总是不配套的衣衫鞋帽,那都是他从街头路边或垃圾堆里捡来的。他每天的午饭总是两个馒头一碗白开水,有时往开水里倒一点酱油,那已是“美味”了。馋得厉害了,他就在晚上睡觉时往嘴里放一星儿肉,含着,品品滋味。
物质生活上压榨到最低点的老人,却把能量释放到最高度。一年365天,他没歇过一天。他曾在夏季烈日的炙烤下,从三轮车上昏倒过去;他曾在冬天大雪满地的路途中,摔到沟里;他曾因过度疲劳,蹬着车时睡着了;他曾多次在感冒高烧到39摄氏度时,一边吞着退烧药,一边蹬车……更有不为人知的是,由于年事过高,冬天里他常憋不住小便,棉裤总是湿漉漉的,他就垫上几块布照样蹬着车跑。
白芳礼生于1913年5月13日,属牛。有人说,他真是牛命,吃的是草,出的是苦力,挤的是奶。
他为了什么?对于一颗挣脱了世俗羁绊的心灵,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有人背地里称他是“高级神经病”。
老人说:“我咋就不知道享受?可我哪舍得花钱!孩子们等着我的钱念书,我就只能往死里挣才是!”
这是一颗太阳的心,默默无言,却灿烂炽热!
看到自己捐的钱能化为孩子们读书的甘露,他便有了无上的幸福。白芳礼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晚饭后抱着他那个小木盒子往里数钱,一元、一角都要把它们展平、码好。他每个月最快乐的日子,就是蹬着三轮车去学校捐钱。在儿女们的印象中,这样的日子老爷子总是像过年似的欢喜。从1993年到1998年,老人资助了红光中学的200多名藏族学生,月月给他们补助,直到他们高中毕业。
白芳礼倾尽所能地把他的光和热洒向了众多需要帮助的学生身上,学生们从他那里获得的感动和成长,让他收获了无上的幸福。
老人忘不了那一年他到南开大学给贫困学生捐款的一幕。当时,学校要派车去接他,他说不用了,把省下的汽油钱给穷孩子买书。他自个儿蹬三轮到了学校。捐赠仪式上,老师把这个事一讲,台下一片哭声。许多学生上台从老人那里接过资助的钱时,双手都在发抖。
一位来自新疆地区的贫困学生,功课优秀,没毕业就被天津一家大公司看中,拟以高薪聘用。这一天,他走上台激动地说:“我从白爷爷身上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和力量。我正式向学校、也向白爷爷表示:毕业后我不留天津,要回到目前还贫困的家乡,以白爷爷的精神去为改变家乡面貌做贡献!”他深深地向白芳礼老人鞠了一躬。全场掌声雷动。老人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事后,老人对他的老友说:“我过得是苦,挣来的每一块钱都不容易。可我心里是舒畅的。看到大学生们能从我做的这一点点小事上唤起一份报国心,我高兴啊!”
这些年得到白芳礼捐助的大学、中学、小学以及教育基金等单位达30家之多。老人捐钱从不图回报,许多得到他帮助的学生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他的快乐和幸福来自他那一颗太阳般的心!
他坚守着自己心中的追求,就像战士坚守着战斗的高地。1994年,白芳礼81岁。这一天,他把整整一个寒冬挣来的3000元辛苦钱交给一所学校后,校领导说代表全校300名贫困生向他致敬。这话触动了他:现今缺钱上学的孩子这么多,光我一个人蹬三轮车挣来的钱救不了几个娃呀!
他琢磨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把儿女家的门敲开了:“我准备把你们妈和我留下的那两间老屋给卖了,再贷点款办个公司,赚钱支教。”
不多几天,在紧临天津火车站的一块小地盘上,出现了一个7平方米的小售货亭,里面摆着一些糕点烟酒等,当头挂着一块牌子——“白芳礼支教公司”。他对受雇的员工宣布:“我们挣来的钱姓‘教育’,每月结算,月月上交。”
小售货亭让白芳礼增加了不少支教的财力,却一点也没有改变他蹬三轮的生活。他把售货亭交给伙计打理,自己照样天天出车拉活。他说:“我出一天车总能挣回二三十块钱,可以供十来个苦孩子一天的饭钱呢!”
为了在车站前拉活方便,他索性挨着亭子搭了个3平方米的小铁皮棚子,里面用砖头搭了一块木板算是“床”,棚顶上的接缝处露着一道道青天。夏天,棚里的温度高达40摄氏度;冬天,放杯水可以冻成冰坨子。白芳礼就在这里面住了整整5年。
“这老爷子怎么像个没家的人……”老人的儿女一直承受着某种误解的压力,他们对父亲有些埋怨。蹬着三轮闯荡了一辈子的白芳礼,骨子里有一种大义与胸怀,国家与社会在他心目中有头号的位置。他对儿女们说:“我现在是有国无家,为了能给孩子们多挣钱,眼下就住这儿了!”
白芳礼像一个坚守战斗高地的战士一样坚守着他的追求。
然而,终于在那一天他感到了无奈。1999年,天津火车站进行整顿,所有商亭一律被拆除。望着转眼工夫被拆成一堆垃圾的“白芳礼支教公司”,老人哭了。他老了,腿脚没劲了,以后还指望用什么挣钱给孩子们读书呢?
那年冬天,老人蜷缩在车站附近的一个自行车棚里,硬是给人家看了3个月的自行车,每天把所得的1角、2角、1元、2元的钱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饭盒里,等存满500元时,他揣上饭盒,蹬上车,在一个飘着雪花的冬日,来到了天津耀华中学。人们看到,他的头发、胡子全白了,身上已经被雪浸湿。他向学校的老师递上饭盒里的500元钱,说了一句:“我干不动了,以后可能不能再捐了,这是我最后的一笔钱……”老师们全哭了。
一颗太阳般的心是不会熄灭的,白芳礼依然活在他的追求中。其后的岁月里,他播洒下的阳光迸裂成一个更大的光明的世界。
当白芳礼患病的消息传出后,一批又一批学校的学生来到他的身边。他望着孩子们,泪水一个劲儿地流:“孩子们,等我病好了,我还要蹬三轮挣钱资助你们读书!”
然而,老人再也不能实现他的愿望了。他像流星一样划过,但却让自己燃烧着,给世界留下了最后的光芒……
感动并不一定需要慷慨激昂的舍生取义,不一定需要轰轰烈烈的舍己为人。感动,更多地来自平凡和普通。它是一种善良的情怀,坦荡的心胸,真诚的相助,忘我的境界。感动的力量,来源于本性,是节操,是精神,是人格的力量。
“万物多有灵,众生皆有情”,地球家园不只是人类自己的,它也属于自然万物。人类没有权利随意夺走它们的自由、生命和家园。每一个生灵都是神奇的,都是大自然创造出来的杰作,我们应该遵从自然,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爱护他们就等于爱护我们自己。
第六章总有一种情感让你无限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