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兰花知道我献出了这么多血浆之后,她如同五雷轰顶,不得了啦!好似天塌地陷一般,不得安宁,心急火燎地没让我知道,便跑到市场上买了一对乳鸽,一只羯羊脖子,以及什么黄芪,红枣,枸杞一类的东西。说什么要给我补血呢!并一往深情地说道:“他爹,听人家说这东西补身体好得很哩,我给你炖上,要完完整整地全部吃下去,千万不要揪给儿子一点,女儿一片的。这东西又没有啥肉,是治病补身子的,你听见了没有?谁都不能给,不然,这几十块钱就白花了,也苦了我的心劲哩。”
“嗐,我的傻老婆哟,你心疼自己的丈夫这我知道,补什么呀,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嗯,好什么呀,马上天热哩,又要干重活呢,看你把身子搞垮哩,咋能干重活!”
“嘿,这你别担心,尽管如此,我一只手插在裤兜时,干起活都比你强百倍呢!”
“哼,你别吹牛皮哩,不管咋的,你先把这些东西吃了再说。”
亲爱的,这些东西是补药,也是爱的苦酒,你的这片深情,我是不会拒绝的,一定按照你吩咐吞咽下去。
不然,我会有愧于做你的爱人。
我生命中最爱的人哪。
我醒来梦中还是你的样子……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坚信,铙天亮的歌声一定会伴随咱们整个一生!
早上,我忽然接到侄子马向前,从五里坡打来的电话,他说要我们一家人回去一趟,说什么国家有一个危房改造的扶贫项目呢!还要拍什么照片,并带上身份证、户口簿等。
唉,扶什么贫呀,房子两年前为了给父亲看病就卖给别人了,如今恐怕人家早就拆掉变成一片废墟了。还拍什么照啊!
“他爹,不管咋的,我们回老家望一趟吧!说不定国家对像咱们这样的穷人有个大照顾哩!”兰花喜出望外地督促着我。
“走就走,顺便回去看一看离别了两年之久的家乡有何变化,兴许还是一个深刻的启迪呢!”
就这样,我和兰花以及孩子们来到五里坡,在马向前的家中,我询问了一些情况,侄儿、媳妇、毛姐热情地招待了一番,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然后就去当村支书的侄女婿马志祥家里。没想到,老朋友马占江也等候在那里了。
“呵,老朋友,你好!两年不见了,没想到你当上村官哩!”
“嘿嘿!没啥意思,穷折腾呗!”
大侄女英子站在门口,迎了上来,就是一连串亲情般温暖的问候声,“爸,娘娘回来了,噢,军子、毛卞你们都来了,快进屋!”
院子里,马志祥正蹲在拖拉机旁忙着修车呢。
一问才知道,情况属实,国家是有这样一个扶贫济困的项目,不过凡是符合条件的人一登记上之后,具体是给钱还是给建房的原材料(木头,砖,水泥)之类的东西,那就不一定了,而且什么时候能实施这项计划也不得而知,只能是等着看吧!
那就这样,我们回家。临走时,英子说:“娘娘,人家政府还给爷一袋子大米呢,你也带上。”
“他爹,我想看望一下四大妈呢,你身上有钱给我十块,好买点礼行!”
当她去看了老人之后,这位热心肠的四大妈让女儿宝姐装了半袋子面粉,说什么也要兰花拿上,但被她婉言谢绝了。
兰花之所以借此机会要去看望四大妈,是有特殊原因的。自当兰花从惠安堡嫁到这个村子里的那天起,她就把这个老人像对待自己的亲娘一样,隔一两天不见她,就像丢了魂似的,坐立不安啊!以我看,这都是由于兰花嫁到了一个没有婆婆之家的缘故,所以,她就很自然地把朋友的母亲,当做自家的娘了。
在这一点上,实际兰花和我是同一种感受——拥有母爱的人该是何等的幸福!
在我心里,总也认为像四大妈这样的老人,就是家乡远近闻名的伟大母性!村里不论男女老少,没有不敬佩她的为人。对待真善美的东西,她有着菩萨般的心肠,对待假丑恶她又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尊严!
我的儿子当年出生时,四大妈就是他的慈祥保姆!
后来,我的宝贝女儿降临人间,仍然离不开她的呵护与关爱!
四大妈,她老人家还是我一家人值得尊重和依赖的保护伞呢,犹如好大的一棵树!
记得,曾几何时,我身处逆境,奋然踏上了辞亲远征的路途。时常不在家的朝朝暮暮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兰花只有向她老人家倾诉了。在晚辈的心目中她就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儿女们的保护神!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甚至未来,我与兰花永远也不会忘记,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类之爱。回了一趟家乡,心里很是不平静啊!
晚上,兰花和女儿又要去食品厂上夜班了,临走时,我鼓足了勇气对她说:“明天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借几个钱,咱买点煤,不然你们下班回来就别指望吃饭了。”
没料到,她却发起了脾气,“问谁借呢,我羞得张不开口。上次借人家的都还没有还呢”。
呵,这是她出乎平常的一次胆大妄为,竟然跟自己的丈夫发起了火!
话虽这么说,但她发泄了几句后,照常和女儿熄灭了灯,关好了门上班去了。
我知道,前些日子她在我跟前唠叨,说自己的眼睛不知咋了,眼根底部酸涨,疼痛,好像眼珠子有向外突出的感觉……于是就陪她去医院就诊,结果眼科大夫用仪器查了之后说没啥问题。以我看,就是连续不断的上夜班的毛病。按常规,人的睡眠规则应该是白天干活,晚上休息。而她却正好相反,这不是违背了自然规律所致吗!
啊,亲爱的,你受苦了!为了这个家,她也付出了一个女人的全部啊!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很难过,夜不能眠。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不管生活中有多少烦恼与感叹,日子还得过,昨夜的月亮今宵的灿烂星辰依然在闪烁……
亲爱的,丈夫睡不着觉,非常寂寞难耐,只好默默地,为你和女儿夜晚辛勤的劳作,送上一首雪莱的《爱的哲学》吧:
泉水总是向河水汇流,
河水又汇入海中。
天宇的轻风永远融有,
一种甜蜜的感情!
世上哪有什么孤零零?
万物由于自然律。
都融会于一种精神!
何以你我都独异?
你看高山在吻着碧空,
波浪也相互拥抱。
谁曾见花儿彼此不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