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己的人最先灭亡,他自己为自己而生活。如果他没有了这个‘我’,那他就无法生存了。但是人如果不为个人生活,而把自己融化在社会里,那便很难杀死他。因为想杀死他,必须杀死周围的一切,杀死整个国家、整个生活才行。
——奥斯特洛夫斯基
自从马永福下毒手截断了自来水管道那天起,我总是在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呀!尽管他曾伸出黑手抢走兄弟的两千多斤粮食,尽管他曾丧失理智狠心制造了殴打弟媳妇的事件……尽管我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却最终没能唤醒他!
时隔三日,他又一次举起罪恶的魔掌,断绝了兄弟的水源。从他的卑鄙行为可以看出,他好像从不知人间有“愚味无知”这四个字的存在,更不懂什么叫做“以害人开始,以害己告终”一样。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一个国家能付出几百万元的代价,为人民的健康生存开掘出清凉的甘甜的幸福源泉——“自来水”工程!这是我们的前辈人未曾享受的先河之水啊!今天,我打心眼里郑重地道一声——亲爱的祖国万岁!
一个国家之所以能装得下整个世界,那是因为她的胸襟比天空大海都要博大的缘故!
我一个小小的家庭里,可以失去母爱,可以不拥有大江大海之水的滋润,只要有一口坎儿井便知足了……
村西头的那个坎儿井,如今已变成了鸟的天堂……人们在享受自来水的同时几乎将它彻底遗忘了。
可是,我虽是人却也变成了候鸟的同类——几乎每一天都与鸟儿一起在这口水井上来来往往……是啊,也许命中注定:我就是一个既能上高山,也能下水域的微生物吧!对于这口坎儿井,唯一的吃水不忘挖井的人便是我!
尽管这口井里漫满了麻雀白色的粪便,泡着绿色的青蛙,荡着黑色的甲壳虫,漂浮着五彩缤纷的残枝烂叶与废纸塑料片……
闭着眼睛饮吧,假如有一天,我个人以及我的全家因饮用此井水不幸中毒身亡……那也只能说明,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请君放心,我不会怨天尤人的,不就是死亡嘛!谁都有这一天,迟早而已。
有一天,邻居马青海要迁走了,便过来对我说:“兄弟,我要走了,你就把水接到我的管子上吧,再不能吃那脏井水啦,会坏事的。”
殊不知,虽说马青海是一片好心,但这片好心仍然被马永福无情地拒绝了……并且扬言道:“想吃自来水从公路边总管子上开口吧,别妄想从我的院子里找便宜接管子……”
按照马永福的生存逻辑和人生观就是说:这村子里假如有一百户人家,就应该从总管道上接出一百条管线来……各有各的管线,谁也不妨碍谁,鸡有鸡路,鸭有鸭道嘛,井水不犯河水啊!
只可惜这世界并不属于你马永福一个人所有,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全村都是一样的规矩:总管道上只开一个口出来,然后便依次类推,一户挨一户就这么推下去的……无一个是例外。
当我将水管子接在马青海茬口上的那一刻,马永福一如既往,狠命地挖坑,并发狂似的吼道:“我把他爹的驴扎断了,谁也别想吃上自来水。”
这时候,邻居老叔马忠云听到了这咒骂声,赶来了,惊慌失措地对我说:“你看看这马永福还算个人吗?就当做是马永祥家的女人招惹了你的婆姨,有了仇气,我马忠云又没招惹过你,你凭啥要断我的水路呢?”
“嗐,老叔,你不是明知故问嘛!我看他一辈子都这样了,他只活他一个人,他才不管你是张三李四,还是王麻子呢!”
“不行,我要亲自问一下马永福,他做这种缺德事,究竟想干啥?”忠云叔的脸都变了色。
“老叔,我看你别去问了,人家把自己的父亲都不在眼里放,何况你呢,闹不好,驴气上来辱骂你几句,实在划不来。”
“那依你的看法,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也像你一样忍气吞声,去吃那口脏井水,你都快吃了将近一年,我看了都于心不忍呀!无论如何得想一个法子制止他才行,不然的话,他蚂蚱吃露水——跟着秆秆上来了。”
“唉,老叔,我看这样吧,咱就来个先礼后兵,也就是先君子后小人——把乡书记找来给他一个做人的机会,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如果一个人连党组织都不放在眼里,这个时候我们再去对付他就有法可依了……”
“我明白了,永祥,你真不愧为人中豪杰啊!我是服了……”忠云叔的感叹我相信是诚心实意的,只是我愧不敢当啊!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当我请来了乡党委书记杨金国,给马永福苦口婆心地做了近两个小时思想工作后,最终以失败告终了……
“谢谢你书记,给你添麻烦了!”
“我活了大半辈子都从未见过这么顽固不化的人。”书记愤愤不平地说道。
“书记,看来,只有最后一个招数了——只要我过去说上一两句话,有可能会出现奇迹!”
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实最终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大哥,我记得母亲无常以后,为看一场电影,你把我扔进屎坑里……至今我记忆犹新,永运都不会忘记。今天,我又一次走进你的门,不为别的,只为吃上自来水。还望你三思而行,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你能进来,那我也啥都不说哩,一句话——吃你的水就行了。”
“哈哈,永祥啊,永祥!你的风格可以超越十八层地狱。”这是党委书记给我的最高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