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不钦佩父亲。父亲向我招手,给我加油。我也上岸了,一霎间,我有点想哭。
树林里的确是个好地方,阴凉得很,而且有风,把疲惫一点点地舔了去。坐下来亮出双脚,才知父亲和我都有了轻微的灼伤。父亲说这算个什么呀,他小时候天天就这样光脚跑,一点事没有。但是他还是从附近掐了一些草,揉碎了敷在我的脚上。过了会儿,父亲变戏法似地从沙子里扒出一个花生来。这是农民收刨花生遗留下的,父亲说这么大的沙滩,再翻找一遍至少能装满一个麻袋。父亲剥开花生,露出粉白的仁,轻轻一嚼,由于沙子的烘烤,竟格外的香甜。
我们捡了截树枝,不停地在沙土里翻拣着,果真找到了不少花生,品尝了一顿天然的美味。
父亲说:“现在感觉怎样?”
我笑了笑。我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笑了。
父亲说:“再难的事,一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休息了一阵后,父亲还未尽兴。我们骑上车,又启程了。
这次,我们进了一片农民收摘后的果林。父亲说:“这树上肯定还有果子,你能给爸爸摘一个解解渴吗?”我点点头。我很快发现了一个果子,但挂得很高。我爬到了粗大的树杈上,再爬,树枝越来越细,心里越来越虚。我不能再爬了,但我多想把果子摘下来啊。这时,父亲在下边叫我:“下来吃果子了。”我循声望去,父亲的手里竟托着好几个果子!我爬下树,心灰又自愧。父亲拍拍我的头:“长果子的树不止一棵啊,总有适合你摘的,人活着,怎么能一棵树上吊死呢。”
我默然无语。
第二天,父亲走了,我的心情却好了些。我开始冷静地想一些事情,比如落榜后该怎么走,理想的院校未录取该怎么办。我有了思路,心中渐渐踏实了。
一段日子后,父亲又回来了。父亲拎着网,说:“咱们去河里捉鱼吧。”父亲过去捉鱼捉得上瘾,只是这些年调往异地,少有闲暇,很少下河了。
我们沿着过去经常捉鱼的河走着。该下网了,可父亲不下。父亲说:“走,往上游走。”这是我极熟悉的一条河,却又是我极陌生的一条河。人工的防护堤没了,花坛和草坪没了,代之以古朴的桑树、老槐,一人高的藤草,还有愈来愈分不清路的小径。
一股沟汊,两股沟汊……蜿蜒着,交汇起来。水清得像空气一样透明,螃蟹在临水的洞口和水中的石块上悠然地爬行……我有些沉醉了。
父亲说:“多走几里路,不一样了吧?”
我使劲点点头。忽然,父亲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接过来,意外的惊喜让我一下子痴得手足无措:我被第一志愿院校录取了,幸运之神站在了我的身边!
父亲说:“祝贺你,孩子!以后,还要走得再远一些,像这河,追求无止境啊。”
一地花香
文/陈锡妮
想起他,一定还会让我耳红心跳,面若桃花,像个少女一样。
大二的下学期,我喜欢他的心事被添油加醋一番后像阵风一样吹入了人群。原来只是一份默然美丽的爱慕,经过那些捕风捉影的人一传,就完全变了味儿。
有一阵子,那群女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脑袋凑在一起,发表对这件天大新闻的意见。有人说:“天啊,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有人则撇撇嘴,干脆地说:“叫她别想了,轮到下辈子还轮不到她呢!”还有人更为尖酸:“你们看她,饥渴是满饥渴的,对食物的挑剔程度也不低嘛。”那些别有用心的女生把这些话翻来覆去,乐此不疲。没事时,她们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当我从旁边经过,她们就“哇”的一声大叫,一哄而散。当我一走远,她们又迅速集合,会议接着继续开。
我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心事被当做流言传来传去,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了。我一方面小心翼翼地躲着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一方面迷失于思念的痛苦之中。那时候,我连他也不敢再看一眼。我避开了一切,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静静地发呆。沉思之时,我总能感觉到内心深处在隐隐作痛。
压抑终于在一个午后爆发了。那个下午,我走进教室,后排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我抬头一看,黑板上醒目地画着一只奇丑无比的大青蛙,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王子,底下是一行大字:中文系的童话,青蛙公主和她的白马王子。来不及多想,伤痛就像暴风雨般突然袭来。“啪”,我用力把手上的书重重地朝黑板摔去,转过身,在齐刷刷的蔑笑声中飞也似地逃出了教室。
清亮清亮的蔚蓝天空下,几只鸽子拍着翅膀轻轻掠过;成行的相思树郁郁葱葱,树上开满了细细密密的黄色小花,地上,也铺满了黄茸茸的一层。我就躲在树下,长久以来的委屈一倾而下,我哭得天昏地暗。
正当沮丧和绝望一点点地吞噬着我时,泪水迷离中,我看见他由远及近。他轻轻地、浅浅地笑着,看看一地美丽的、茸茸的黄色小花,又看看满脸泪水的我说:“我就想呢,是哪个女孩子在这儿哭,把花都哭落了一地。”我背过身去,顿时破涕为笑。后来,就在开满了黄色小花的相思树下,他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啊,但是,你了解他吗?也许他十天不洗脚,也许他睡觉流口水。不了解他,就轻易地喜欢人家,这不是很傻吗?我笑了,很灿烂。原来,我有着和一地美丽的黄色小花一样灿烂的笑容,这是他说的。
后来,他把我带回教室。再后来,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吃惊而羡慕地看到了一切变化:上课,他帮我占好位置;课间,他塞给我一小盒点心。更经常的,他就站在我必经的路口,给我一个轻轻的、浅浅的笑。仿佛突然之间,我拥有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切。这种真挚,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够了,我想,真的够了。
后来,再后来,他的身边多了一位文静清秀的女孩子。我给了他们一个很灿烂的笑,就像那时满地的美丽的黄色小花一样灿烂。我想,这样的笑容送给他们最合适不过了。很高兴,我是真的很高兴,终于有人关心他了。再后来,再后来,我也有了爱护我的人。
我想,一个女孩子最初的一份爱慕只是一颗善良的种子,可以关于爱情,也可以不关于爱情。幸福的是,我的种子遇上的是他的宽容和关爱、适宜温度和水分,开出的是一朵叫做美丽的花朵,即使这花朵不关于爱情。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想起那个清亮清亮的午后,想起他轻轻地、浅浅地笑着说“我就想呢,是哪个女孩子在这儿哭,把花都哭落了一地”,我的全身还是会涌过一阵暖流。
这样的男孩子,我以为,即使到了我八十岁的时候,想起他,一定还会让我耳红心跳,面若桃花,像个少女一样。
想想十年后的自己
文/周迅
十年后我会怎么样?”你会发现,你的人生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
十八岁之前,我是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那时我每天就在浙江艺术学校里跟着同学唱唱歌,跳跳舞。偶尔有导演来找我拍戏,我就会很兴奋地去拍,无论多小的角色。
如果没有老师跟我的那次谈话,那么也许直到今天,仍然没有人知道周迅是谁。
那是1993年5月的一天,教我专业课的赵老师突然找我谈话。“周迅,你能告诉我,你对于未来的打算吗?”老师问道。
我愣住了。我不明白老师怎么突然问我如此严肃的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师又问我:“现在的生活你满意吗?”我摇摇头。
老师笑了:“不满意的话证明你还有救。你现在就想想,十年以后你会是什么样?”
老师的话音很轻,但是落在我心里却变得很沉重。我脑海里顿时开始风起云涌。沉默许久,我看着老师的眼睛,忽然就很坚定地说:“我希望十年以后自己成为最好的女演员,同时可以发行一张属于自己的音乐专辑。”
老师说:“你确定了吗?”
我慢慢地咬紧嘴唇,回答“Yes”,而且拉了很长的音。
老师接着说:“好,既然你确定了,我们就把这个目标倒着算回来。十年以后,你二十八岁,那时你是一个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同时出了一张专辑。”
“那么你二十七岁的时候,除了接拍各种名导演的戏以外,一定还要有一个完整的音乐作品,可以拿给很多很多的唱片公司听,对不对?”
“二十五岁的时候,在演艺事业上你就要不断进行学习和思考。另外在音乐方面一定要有很棒的作品开始录音了。”
“二十三岁就必须接受各种各样的培训和训练,包括音乐上和肢体上的。”
“二十岁的时候就要开始作曲、作词。在演戏方面就要接拍大一点的角色了。”
老师的话说得很轻松,但是我却一阵恐惧。这样推下来,我应该马上着手为自己的理想做准备了,可是我现在却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想过,仍然为演小丫鬟小舞女之类的角色沾沾自喜。我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压力忽然朝自己袭来。
老师平静地笑着说:“周迅,你是一棵好苗子,但是你对人生缺少规划,散漫而且混乱。我希望你能在空闲的时候,想想十年以后的自己,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到底要实现什么样的目标。如果你确定了目标,那么希望你从现在就开始做。”
老师的话从那天开始一直刻在了我的心底:想想十年后的自己。是的,当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发现我整个人都觉醒了。一年以后,我从艺校毕业了,离开了老师,但却未曾离开老师对我说的话。
从学校毕业后,我忙于接拍各种各样的影视剧。我始终记得,十年后我要做最成功的明星,所以对角色我开始很认真地筛选。后来我拍了《那时花开》,拍了《大明宫词》,我渐渐被大家接受,也慢慢地尝到了成功的快乐。
2003年4月,恰好是老师和我谈话后的十周年,我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必然,我居然真的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夏天》。
其实你和我一样。如果你能及时地问自己一句:“十年后我会怎么样?”你会发现,你的人生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时刻想着十年后的自己,你会朝着自己的梦想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