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来工作的,因为澳门那边有人委托我们公司做调查,现在政府不是正准备开放博弈了吗?而我们公司是专门研究各种开发案的,就接受了委托全面在这个地方做评估的工作。
哦!原来还有这种工作。
这只是其中之一,综合性质的开发公司业务包罗万象,除了大家熟悉的房地产,还包括高科技的新产品、投资理财等等,所以每天都要学好多东西呢!不过这也是这个行业的迷人之处,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挑战!
那不是很辛苦吗?
也不至于,因为每个案件都会有一段时间让你去学习,然后再做评估,有时候一个案子下来也会做个二、三年呢!
那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妳呢?
今天是星期三,我打算待到周末。而实际上,香芸并没有行程表。
那……谭宇杰停了一下,我可不可以也是礼拜六才一起走?
为什么?
因为我想追求妳!
啊!香芸听了,吓了一大跳,说道:你一向都是这样速战速决的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妳千万别误会。说这话,我倒还是第一次呢!
为什么是我?
因为,妳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不想错过!
可是你对我是完全不了解啊!
有些事,靠的是一种直觉,它和了解扯不上关系!
难道你是冒险家吗?
老实说我不是,因为我的职业是评估风险。谭宇杰说着双手捧起她一只手,继续说道:可是除了直觉之外,为妳我愿意冒这个险!
香芸很想缩回她的手,可一碰触到了对方诚恳的眼神竟然有些不忍,只好任由他握着,该死!她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声。
妳的手好漂亮……谭宇杰喃喃地说。
这时,有一对男女走了过去,对他们友善地笑了笑,香芸只好低声说:快放手,人家在看了。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放手。谭宇杰又说了一句,才放下她的手。
香芸听了,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她简直像初恋的少女那样有点招架不住,心里转了一下,这也难怪,因为她这辈子好像还没好好谈过一次恋爱,与唐德安从认识到结婚,也是中规中矩地进行着,这之中还夹带着双方父母的热烈期待,所以反而让两人在交往中变成了理所当然,并没迸裂出较令人难以忘怀的火花。
因此,严格说来,香芸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熟女一个,然而结束了为人妻这段日子,她的心智也成熟了许多,她不禁在心底自问,趁现在还有能力轰轰烈烈地谈次恋爱又有何不可!?
谭宇杰见她沉默下来,就问道:那妳是同意了?
啊!什么?香芸有点慌乱地应了一声。
同意让我来追求妳呀!谭宇杰说道。
你在急什么,也不让人家想一想。香芸白了他一眼,竟不自觉流露出了一股少女的媚态。
好啊!就让妳想一个晚上,明天要告诉我哦!谭宇杰说着又牵起她的手。
我们回去吧!香芸没正面回答,她想甩掉对方的手,对方却握得紧紧的,从掌中可以感受到对方渗透过来的一股暖流。
回到观海别墅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谭宇杰邀请她共进晚餐,香芸却觉得有点累了,她只想先休息,就婉拒了他的好意,果然她回房后,冲完澡就迷迷糊糊在床上睡到十点多,起来之后才觉得饿了,就向柜台要了一份简餐在房里食用,吃完之后,她发现沙滩上已没有人潮了,于是她披上一件外套就走向沙滩。
在靠近沙滩之前有一道很宽的防波堤,上面有休息的长椅她就坐了下来,随手点上一根凉烟。今夜没有月光,只有疏稀的星光点点,大海像母亲的摇篮,有节奏地潮来潮去,彷佛的一首很美的乐章,她享受着四周的静谧,唯一的生命好像只剩她指间的燃烧的红色烟头……
怎么,睡不着?声音很熟悉,是谭宇杰走了过来。
香芸回头一看,她想将手中的香烟放在地上按熄。
不,妳尽管抽,这边又没贴禁烟标志。他说。
香芸停下了熄烟的动作,笑了笑说:不是睡不着,是睡好了。
那妳晚餐吃了没?他关心地问。
在房里吃了,你怎么还没睡?她反问。
我也是睡了一下,起来在阳台坐了一会儿,就看到妳走了出来。谭宇杰说着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是不是在想要不要和我交往?他打趣地说。
我才没想这个,我是在享受一个人的夜晚。
哦!好残忍,把我的事都忘了。
香芸没理他,随手吸了一口烟。
他却抓着她的手将香烟拿过来,让我吸一口!说着就吸了起来。
你要吸,我这边还有。香芸从外套口袋掏出了一包烟。
我就是要吸妳吸过的,我很少抽,偶尔只是随兴吸伸手牌的。他看着她说。
香芸听了抿了抿嘴唇没做声,又拿起一根烟想点着,他却一手把它拿了过去,同时一手搂过她的肩头说:别抽了!
事实上,香芸本来就不想抽,只是她不知要说些什么罢了,如今他身体又靠了过来搂着她,让她心头一紧怦怦然地跳个不停。
香芸,妳相不相信命运?
怎么说呢?
我在年轻的时候,一直认为命运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但在社会上打滚一阵子之后,才发现冥冥之中还是有命运存在的,虽还不至于完全相信,但也不会完全否定了,自从华航那次空难以来我也不是没想过结婚,毕竟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可是这几年虽然也有很多机会去交往其它女孩,却不会太积极。
是不是你对未婚妻仍念念不忘!
头一年是这样没错,可到第二年以后就接受了这种事实,也就死了这条心了,这样说好像很无情,不过我曾听一个师父说,往生者并不会喜欢生者耽溺于痛苦或悲伤之中,往生者是十分乐见生者活得快乐活得有意义。我们都是台中人,她是小我二届的交通大学的学妹,毕业之后在台北打拼又碰上了,是同样中部人,又是学长学妹,都三十出头了,结果交往没多久就定下来了,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歌可泣的恋爱故事,因为我早期做过证券分析师,改到这行之后就特别的忙碌了,每天东奔西跑,有时还得出国呢!谭宇杰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故事,又问道:妳呢?
我啊,几个月前才刚结束一段七年的婚姻,所以才会单独来这边透透气!
谭宇杰看她不想说太多,也就改变了话题,那妳是读什么的?
我是学音乐弹钢琴的,在美国待了六年,回来时也曾到艺大去教书,后来结婚了就在家相夫教子,结果子没教出来,反而让丈夫给跑了,是不是有点讽刺?香芸笑着问他。
没关系,妳还年轻,很多事都是可以重新开始的。他鼓励她。
是吗?香芸虽然三十五岁,可是她不像一般女人会将年龄放在心上。
难道妳不认为我们也有一点缘分吗?他又看着她说。
这,我倒也没多想,不过我承认我们有点……哎,该怎么说呢?好吧,就当作是一种缘分。香芸本来是想说哪有这么巧的,但又怕伤了对方。
太好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高兴地搂搂她的肩膀。
要不要走一走?香芸提议,她还是不习惯被一个陌生人搂着。
他未置可否,反而问她:妳会怕我是不是?
哪是,难道你很可怕吗?
他笑了笑说道:那我们走一走!就顺着堤防,下面全是砂子。
嗯。香芸站了起来往前走去。
他没跟上来,就走在她后头,本来说走一走的香芸是想摆脱亲昵动作而决定的,但这一前一后的走路,却又让她感觉好像有所欠缺似的,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也是矛盾的产物。
在漆黑的夜色中,香芸才察觉到一个人单独走路,竟然是如此地不是滋味,那么她以后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呢?
有人说,人与人之间在有默契的情况下,沉默也是一种语言。
当他们默默地走到尽头时,香芸就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一会儿之后谭宇杰就靠了过来站在她背后,双手轻轻地环着她的腰身,冷不冷?
本来是有点凉,可是被他一抱之后,身体感觉却开始热了起来,她只好轻轻地说:我不知道。
忽然他将她的身手扳了过来,面对着面,双手依然圈在她的腰际,她眼睛注视着他,他也丝毫不肯退让,最后她敌不过他,只好将眼光往旁一移,这时她听到他说了句,可以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低下头来想吻她的嘴唇,这动作虽来得很突然,但她还是把头一偏,只让他吻到了脸颊。
你—香芸只说了一个字,就改口说:我们回去吧!
这次回程,两人同样没说半句话,不同的是,他一直搂着她的肩膀没放。
当他送她到房门口时,香芸打开房门转身对他说:你也早点休息吧!
香芸,我……他说了一句。
她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说道:晚安!就把房门关上了。
他回到了更高一个楼层的房间内,坐在沙发上,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她没有生我的气。
黄昏的时候,香芸在哈德逊河畔的人行步道走着,沿途除了遇到一些老人家之外,大部分都是情侣拥抱在长椅上谈心,香芸在纽约不乏老外追求,可妈妈有交代一定不能嫁给老外,这是让她留下来工作的条件之一,所以她一直很遵守与老妈的合约。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了下来,而河畔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驻足看过去,好像这些灯光会与天上的星星接连在一起,好美的华灯初上……
忽然她看见,前面有对熟悉的背影,她追了上去,爸!妈!
那对身影回过头来,果然是香芸的父母亲,只见他们微微地笑着注视着她。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纽约?也不通知我一声!
香芸埋怨着,而父母亲依然一脸笑容并没有回答她。
爸妈,你们是跟旅行团吗?住哪里,我去看你们!
她的爸妈闻言互相对看了一眼,笑了笑转身就向马路的一座教堂走去。
香芸也只好跟在后头,走过了马路,今天的教堂好亮好华丽,像平安夜的打扮,到处装饰着闪闪发光的大小灯泡,彼此争艳似的不停地闪烁,香芸不禁看呆了。
这时,她看到爸妈已经推开教堂的大门,走了进去,香芸只好不顾这些亮丽的灯景,随着两位老人家走进了教堂。教堂内灯火辉煌,整座教堂上方像是曼哈顿之星那般华丽,到处都挂满水晶灯,光彩夺目。
咦,爸妈呢?
香芸这时才发现这亮炽炽的教堂内,竟然空无一人。
她东张西望,愈走愈前往讲坛的地方,连个牧师也没有,正当她欲返身朝大门望去时,叭!地一声,灯光顿时全灭了,教堂内马上整片漆黑,香芸吓着了,摸索着走道两侧的长椅高喊:救命呀!
就这样,跌跌撞撞走到一半时,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她看到爸妈站在门口,她马上跑过去扑倒在妈妈的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拉着爸爸……
啊!她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只枕头,一只手则紧紧地摞住了被单的一角,她吓得全身是汗,怎么会做这种梦呢?是不是这边离爸妈出事地点比较近,所以两老特地过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