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香芸听了大吃一惊,因为她的周遭并没有小孩过,她不知道六、七岁的小女孩,讲话竟然如此小大人,小蓓,谢谢妳。家华、美慈,你们真是好幸福,拥有这个漂亮宝贝!
那妳和子超也要加油啊,这样小蓓就会有个弟弟或妹妹了。美慈笑着说。
看香芸听了粉脸一红,子超马上又出来解围,大伙儿,别净说话,这样主人都上不了菜了。
老师,谢谢你,那我们就上菜了。陈伯承说着就在小岚身边坐了下来。
咦!这边不是还有一位吗?史怀哲指着自己与陈伯承中间的一个空位。
哦!这是家父听说我们晚上要聚聚,他很高兴,可能等一下会过来打个招呼,因为我们家的老店就在这条街上。陈伯承解释着。
那为什么不请他一块来?史怀哲与潘丽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不!他也有客人,他说让我们年轻的自己来就好,如果他来也只是想打个招呼罢了,大家不必等,我们开始吧!
香芸心想陈伯承的父亲也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她有意无意间看了小岚一眼,而小岚却正在和对面的小蓓眨眼睛玩,两人嬉笑着。
今晚除了小蓓喝果汁,大家都喝红酒,小大人在美慈和家华订婚之后,显得更活泼了,虽不会主动与大人搭讪,但她人缘极佳,大家除了彼此交谈外,也不忘了招呼她,而她也磊磊大方地与大人们有问有答,例如—
小蓓,妳最喜欢谁?大人问她。
我最喜欢有妈妈!她毫不犹豫就回答。
那爸爸呢?大人再为难她。
爸爸有妈妈喜欢啊!大眼睛看着对方,好像在说,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小蓓,以后长大要做什么?大人问她。
以后我要当老师!她挺起了胸膛说。
为什么?大人再问。
因为这样,我可以带妈妈去学校上课啊!小脸一抬,一副理所当然要照顾妈妈的气势!
这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狡黠,让这群大人个个束手无策,家华得意地笑不离口,而美慈更是欢心地时不时把她拥入怀里,抱得紧紧地就像是心头上的一块肉。
这一家人真叫大伙儿羡慕极了,因为他们平常聚会都是成人世界,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儿童天地,而小蓓的出现,不由让大伙儿回想起他,她们的纯真年代!
伯承啊!看来我们两个大小光棍都要加油了!史怀哲突然很感性地对着陈伯承说了句。
是啊!是啊!伯承尴尬地笑了几声,看了小岚一眼。
看我干嘛!小岚被看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
因为叔叔想追阿姨啊!小大人童言无忌—出手了。
小蓓,那我叫叔叔追妳好了。小岚只好转移目标到小大人身上。
我不要,我不要和阿姨抢叔叔。小大人笑嘻嘻地回答。
哈!哈!哈!
一伙人真是被小蓓的童心逗得笑翻天了,在笑声之后,也解除了小岚的危机了。
啊!小蓓,真是败给妳了,快过来,让干妈抱抱妳。潘丽笑得最大声,因为这次她没被流弹波及,马上自封为干妈了。
咦!大家都很开心呀!
门口探进来一颗微秃的脑袋,之后穿着条纹西装的典型台北市绅,陈荣昌就笑咪咪地出现了。大伙站了起来,一起拍手将他迎入了座位。
陈董,愈来愈年轻了!潘丽率先向他敬酒。
潘小姐,妳别笑我,老都老了还年轻,妳才是像一朵娇滴滴的牡丹花呢?来,陆小姐我们三个一起来,上次在上海多亏妳们两位了。事实上,陈荣昌在座也只认识她们两人,详见吴美慈的故事。
接下来,伯承就一一向父亲介绍这些人,陈荣昌为人十分阿莎力连干了好几杯,而面不改色。要告辞之前,还特地跑到小蓓面前,握着她的小手说:小蓓,有空要多来玩哦!
那下次爷爷酒不要喝那么多哦!奶奶会担心的!小蓓天真地说。
啊!陈荣昌听了吓了一跳,是!是!以后爷爷会听小蓓的话。说着摸一摸她的头,小蓓真是个好孩子,要不要到爷爷的店里去看一看?
陈荣昌本来要走了,却被小蓓吸引住了。
好啊!我也吃饱了,我带爷爷回去!小蓓高兴地说,大人的饭局对小孩而言,实在不好玩,小蓓听说可以出去转转,显得十分乐意!
好!好!各位,那我告退了,半个钟头后会把小蓓送回来吧,大家尽量吧!
说完,这一老一少,就手牵手走了出去。
小宪兵一离开,这桌人的话题,转到另一个层面了。
对了,史兄,最近贵院好像平静了不少哦?子超笑着问史怀哲。
哎!还不是大事大吵,小事小吵,现在开会如果不吵,还会让人家以为是在休会期间呢!史怀哲自嘲地笑了笑。
那上次那个夜奔薇阁的吃寿司立委,最近好像变得静悄悄了,难道事情就真的落幕了。家华好奇地问。
这个我们局外人也搞不清,那个女的不是跑到上海去避风头了吗?这下子记者们堵不到人,也就兴不起浪了,不过也有人说所谓男的要闭关五天,就是要打点两女的。史怀哲说。
哪有两个女的!?香芸问道。
叫外面的一个跑掉,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要安抚吗?子超笑着代史怀哲回答。
哦!香芸这才知道自己好单纯,好可怜!
什么好可怜!潘丽接了腔,男人每次做错了事,就只会叫不管是里面或外面的女人来扛,这种男人是好可恶,不是好可怜!
是!是!香芸被潘丽一顿抢白—这模样才叫好可怜。
不过,我觉得也不能全怪男人,女人还是脱离不了关系的……出奇不意,小岚静静地说。
怎么说呢?这话题,美慈也感到兴趣了。
就打个比方吧!一个女人如果很会做菜,你叫他老公在外面吃饭,我想她老公一定百般不愿意的吧?因为外面的菜比家里的菜难吃百倍,其余的各位就自己去想了。小岚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厉害!小岚真是个哲学家!子超向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你也别得意,我也会将表姊训练成为一个哲学家!小岚不领情。
啊!那我惨了!子超用手摸摸额头。
哈!哈!哈!
众人又笑成一团,包括香芸也—偷偷地笑。
不过,也有例外的,史怀哲又不疾不徐地接了句。
怎么说呢?潘丽问道。
你们上个礼拜不是又看到我们桃花院的一个女立委和一位李先生,因违规停车两人又上报了,他们虽被逮到了好几次,可是还是我行我素—只要我愿意,有什么不可以—那副目中无人的德性。史怀哲说。
这可能是那个男的有他独特的能耐吧!你看那位李先生的身材,够高、肩膀也够宽呀!子超回应着。
如果要这样说,以前中部出身的一个黄姓立委,条件也一样啊,那他怎么会被那位何姓女强人甩了。家华和子超抬杠。
这……这真的就非局外人,所能理解的了!子超说着。
你们男人啊!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如果以你们这种思考模式,天下不是早就大乱了!潘丽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
是啊!从历史角度来看,远一点的周朝灭在妲己的手上,近一些的吴三桂不是为了陈圆圆而打开山海关,才把大明也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所以说,不是女人离不开男人,而是男人少不了女人啊!小岚侃侃而谈。
来!小岚敬妳一杯!潘丽痛快地向同志敬酒。
我们大家一起来,不要把伯承吓坏了!美慈主动举起杯子说。
不会的,这样才会让伯承大开眼界,受益匪浅!伯承依旧谦虚有礼。
小岚举起了杯子有意无意斜睇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赞赏的颜色。
这时,我回来了!小蓓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跑到了美慈的身边。
爷爷呢?美慈问道。
爷爷只送我到楼下,他先走了。小蓓边说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饰盒,爷爷还送我这个。打开一看是一枚羊年的纪念金币。
哇!这个好贵,小蓓我们还给爷爷好不好?美慈说。
可是爷爷说不行,因为我本来也不拿,可爷爷说我是属羊的,如果不拿一个纪念币,以后他要在门口贴一张属羊的人不能进入,这样我就会害到别人了。小蓓睁大了眼珠说。
这是陈荣昌的体贴,他知道送小蓓金币大人一定会推辞,所以就先教小蓓怎么回答。说穿了,就是他一定要送小蓓一个小纪念品,而小蓓只是个小孩子,所以他就刻意挑了一个她生肖的纪念币,这老人家为人处世如此细腻,做生意不成功才怪!
好吧,伯承,谢谢你了。告诉老人家说,小蓓一定会珍惜它!家华向伯承举起了酒杯。
郑大哥,你不要客套,我爸是喜欢小蓓才送她的,和我可没关系,所以不要谢我,对不对,小蓓!他今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向小蓓说话。
叔叔,你们家很有钱是不是?小大人抬起头来说。
啊!这……伯承有点招架不了,那是做生意的,叔叔也没有很多钱!
噢,那一定只是爷爷很有钱啰!小大人低下头来,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顿饭由于小蓓的加入吃得精彩连连,男士们、女士们的脸颊都展现了红晕,十点半时才结束,他们一群人走出了包厢,餐厅的客人都已走光了,家华一家三口一部车子,潘丽与史怀哲,而伯承送小岚,留下的就是香芸与子超了。
走一走吧!子超挽着香芸往西门町的方向走去。
西门町!我差不多从大学时代来到现在,都十几年了,人生真的过得好快!
香芸说着抬头看了子超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都老了十几岁了。
谁都一样,这地方我们这种年龄的人已经不来了,现在它已经移植了一些东京新宿和涩谷的东洋味,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了。
子超不好说,除了年轻人的活动区域外,这地方色情黄牛也很多,还有一些为了要买名牌包包而跑单帮赚钱的年轻美眉呢!
他们过了中华路之后,从圆环右边的一条小巷走到了峨眉街,子超指着一家火锅店说:这家店的牛肉很棒,不过价钱也很棒!又回头指着旁边一家饺子店说:这家店曾被已故的武侠作家古龙点名,所以也轰动了好一阵子!
继续走着,他又指着一家日本料理店说:这家日本料理已经是百年老店了,前几年也经不起时代前进的巨轮,店内也改成回转寿司的模式,不过,还是可以另外点餐就是了。
你说,你也很少来,怎么对西门町会那么熟悉!香芸好奇地问。
子超看着她,挽着的那只手,绕过肩膀改为搂着她,再轻轻地说:那就是代表我也老了!
你才不,我没老也不准你老!香芸抗议着。
是,我尽量向上帝争取一点时间!子超说着,亲了一下她的发丝。
虽然是熟男熟女,可是处于到处可见搂搂抱抱的情侣街道上,他们的亲昵行为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碍眼,事实上,在这地段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或习以为常了吧!
等一下,要不要回去我那边?子超征求她的意见。
去你那边做什么?香芸俏皮地反问他。
真的被这么一问,子超真是有点被问倒了,过了几秒之后,他才笑着说:妳觉得晚上家华那小女儿可不可爱?
怎会忽然又扯到了小蓓身上,但香芸自然而然地答道:简直是小人精,可爱透了,你没看美慈都疼她疼得那个样子。
是啊!那么我们回去自己也制造一个吧!子超说完就坏坏地看着她。
哎呀!你这个坏人,拐弯抹角就是要引人入壳的嘛!
香芸笑着在他的腰际捏了一把,然后挣脱了他,跑到了他的前面去了。
这时,突然街上传来一阵骚动,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闪避到两旁,原来是三、五个年轻人在追逐叫喊着,当子超看见最前头的那个年轻人T恤上沾满了血迹时,他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前方的香芸似乎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愣愣地杵在那儿,在刻不容缓之际,子超纵身过去将香芸往自己身后一拉,而当他返身去看前面状况时,满身带着血迹的年轻人刚好冲过他身旁,接着后面的追兵,好像已经杀到眼红了,对着子超的腹部就是一刀刺下……
哎呀!子超大叫一声,摀住了肚子,大量的鲜血却不停地直喷出来,他眼前一黑,缓缓地蹲了下来。
杀人了!救命呀!香芸只觉脑子一阵空白,本能地大叫一声,也晕了过去。尾声
感觉自己像在云中漫步,却毫无目的地……
没有所谓的天籁弦乐声音,耳际反而是充斥着哑呜—哑呜—的嘈杂声,对了,那不是救护车的声音吗?我好像又听到有人在叫我,可是我却无法回过头,接着我听到了有女人在哭泣……后来所有的声音,好像离我愈来愈远了……
漫无目的,我只好继续向前方的云端走去……走了好久之后,忽然有一道白光罩在我的头顶上,接着有四、五个绿色的模糊影子围了过来,朦胧中,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讨论着。
昏迷指数多少?
麻醉的剂量调整好了吗?
一切还OK吧?
伤口不大,只是正好刺中主动脉,失血过多。
那么,开始吧!
……
后来白光消失了,我感觉在黑暗中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人是谁?却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见到了一个俏丽短发的女子,挂着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趴在我肩上,她好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我看了好心疼。
芸!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听了好像吓了一跳,马上坐了起来,子超,你醒了。
嗯!我抬起一只可以自在活动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憔悴的脸,辛苦妳了。
子超!她叫了一声,像珍珠一般珍贵的泪珠,又掉了出来。
没事的,别担心!医生怎么说?我问。
他也是说,没事的,别担心!
听了这句话,我笑了,哦,不能太用力,腹部的伤口会有点痛。
子超,我好害怕噢!香芸看着我说,脸上还流出惊恐之色。
过来!我拉拉她的手,她依言轻轻地趴在我胸前,我边吻着她的发丝,边说道:放心吧!芸,我不会弃妳而去……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