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听起来简单的四个字彻底把邹寒梦冰住。她瞠大眼睛,微张小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看在龙岑眼里还真是哭笑不得。看她这反应,他是应该哭还是笑?
“回神了!”伸出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就见她的大眼眨了一下,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龙大哥,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下意识地,她想做回鸵鸟。
龙岑的嘴角溢出苦笑,“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女人动心,第一次对女人表白,结果却被当成是在开玩笑,还真是……
睇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伤情,邹寒梦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他,遂忙想安慰,“龙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哎呀,到底该怎么说嘛?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那双清澈透亮的晶眸根本没有情愫在荡漾,她只把他当大哥,当朋友。
勉强咽下心底的苦涩,龙岑对她露出一抹笑容,“没关系,我说这些并不想要得到你什么承诺,只是想把心事说出来而已。如果想走,就走吧!我叫人送你!”语毕,不再看她一眼,男人转身离开。
“你真够绝情的!”不知何时,站在眼前一个男人,满面寒霜,双目喷火,好似跟她有多大愁似的。
“你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那么伤害了门主以后,你也没有资格再呆在这里。”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某种愤怒与嫉妒的混合体,听来格外森寒。可是愤怒,她是能理解了,嫉妒从何而来啊?
“我真替门主抱不平,竟为你这种女人两次三番地不顾自身危险相营救,甚至差点为你送命。你根本就不配,不配门主这样全心全意地对你!”男人嘴里持续说着恶毒的话,邹寒梦却从中听出重点。
“你说龙大哥两次三番救我,甚至差点送命?什么意思?龙大哥以前也救过我吗?”除了跳下悬崖,龙大哥以前也曾救过她吗?她究竟欠了他多少人情债?
“哼,少跟我装傻,失忆了就可以把一切都抹煞干净吗?你果然是个奸诈的女人!”从第一眼,他就对这个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除了一张好皮相,她几乎是一无是处。真不知门主在想什么,竟会喜欢上这么个笨女人!
邹寒梦虽然对龙岑有愧,但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这般辱骂,本能地,她出口反击,“如果我是奸诈的女人,那你是什么?不懂装懂的蠢男人吗?”他知道什么?就在这里对她大呼小喝。她才是被害人好不好?无故地被掳来这里,她没抱怨,他说个什么劲?
“你……”男人气怒之下,就想挥一个拳头在她脸上。
“魑!”一声爆吼,吓得他迅速收回手。“你在干什么?”龙岑一脸寒霜地走过来。“不是叫你去送人吗?还在这蘑菇什么?”
魑悻悻然地敛起愤怒的神色,对她一瞥,说了句,“走吧!”随即大步离开。
邹寒梦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面对龙岑。反倒是龙岑,淡然自若地看着她,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她的头,“回去吧!殷祈他们该担心了!”
邹寒梦点点头,对他绽放一抹好看的笑颜,“龙大哥再见!”语毕,疾步走出他的地盘。
龙岑的眼再次染上哀伤!她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即便是没有以前的记忆,她对他却还是没有特殊的感觉。是他活得太失败吗?
“梦姐姐,你回来了!”站在“巧儿”医馆门前等人的殷巧芘一见到邹寒梦的身影,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担忧地巡视她全身上下,“姐姐,你没事吧?”
摇摇头,邹寒梦笑看她紧张兮兮的神色,“我没事!”
“太好了!”殷巧芘吓坏了似的拍了拍受惊的胸脯,“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
巧荜毫不掩饰的关心叫邹寒梦欣慰地一笑,却在这时,不经意地抬眼,直直撞进一对深邃炯亮的眸里,心没来由地震荡一下。
顺着她的视线,殷巧芘看过去,忽而想到,“哦,对了,姐姐,这个人在这等你好久了呢!”
李尔风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眸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是她,真的是她,真地是梦……她没死,她还活着……
与他的激动相比,邹寒梦脸上的表情则太过淡然,甚至可称得上是冷漠。刻意忽略心底的骚动,她无视于男人灼热的盯视,拉起巧荜的手就向医馆走去。
“姐姐!”巧荜有些意外,那个男人看起来好激动的样子,怎么姐姐都不理人家。
邹寒梦依然自顾自地向前走,却在即将迈入医馆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惹人心碎的嘶哑声音,“梦!”梦里叫了无数次的名字,此时,他真真切切地叫出口,佳人却不予理睬。
‘梦!’那声承载了无数感情的叫唤,她承认自己的心有所波动,可这并不代表她要做出回应。毕竟之于她,这个男人可列为陌生的等级,所以,她不想理会。
殷巧芘偷偷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发现他的表情真地好伤心哦,她都看不下去了。
“姐姐,你还是跟他说句话吧,他看起来好可怜!”
邹寒梦将她总是回转的头固定好,冷然地道,“不要看,就当什么人都没有。”记忆里的空白叫她开始怀疑任何出现在眼前的男人,除了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邹寒晓,其他的她都不会轻易相信。没忘记掉落悬崖的惨剧,如果她的生命很平顺,也就不会有那么惨的事发生。而且这个男人,她只觉想躲开。不知怎的,只要看他一眼,心就会有疼痛的感觉。
医馆的门被打开,殷祈抬头一看,眼底立刻浮现嘲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我还以为我的眼球能多净化几天呢。”
挺多了他‘恶毒’的话,邹寒梦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他‘那句这么快就回来’的话很值得人深思。
走到柜台前,‘啪’地拍了声桌子,“你知道我被带走的事?”知道了却不阻止,这个男人真是有够可恶的。
殷祈露出似笑非笑的嘴脸,“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何况那些谈情说爱的事,我就更不能插手了。你说是不是?”暧昧地抛出个媚眼,表情看在邹寒梦眼里,直想挥上一拳上去。
“哼,就你会说!”这个笑面狐狸,早晚她要叫他好看。
“怎么,很不服气啊?”一点都不会掩饰的笨女人。
“哼!”自鼻腔哼出一团冷气,邹寒梦转身去找巧荜,决定不再理这个‘恶毒’的男人。
“梦姐姐,你回来的消息,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你弟弟啊?他好像很着急地在找你!”巧荜想起邹寒晓那张焦虑万分的脸时,不觉地有些担心起来。
“没关系,他最后总会找来这里的。”几乎是话音刚刚落下,医馆的门就被人用力打开,邹寒晓‘风尘仆仆’地出现。一个大步来到她眼前,猛地抱住她,“老姐,你可回来了,你没事吧?”
邹寒梦轻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
紧抱着她的少年死命地将脸埋在她的肩上,邹寒梦意外地感到一股**在衣服上蔓延开。他竟然哭了!
“寒晓!”
“别叫我,很丢脸!”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做‘哭’这么丢脸的事,说出去,他还怎么混?
邹寒梦前刻还担忧的脸瞬间染上笑意,拍了拍他厚壮的背,“小子,你再不起来,我就大声嚷嚷了。到时候,看你糗不糗!”
闻言,邹寒晓腾地放开她,退后两步,头却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呃,那个,我得去告诉他们你已经回来的消息。”说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大概是无颜吧?
同一时间,跑出去的邹寒晓却被愣站在外面的男人撞了个正着,“哦!”他痛呼一声,刚要开口骂,却在看到此人的脸时硬生生地把要出口的脏话咽了下去。
“宣王爷,怎么是你?”他怎么在这里?不会也是奔着老姐来的吧?
李尔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答腔。
邹寒晓无趣地摸了摸鼻子,绕过他离去。心里还直嘀咕着,他得快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再不抓紧,老姐就被人抢走了。想也知道,这个宣王爷也是对老姐有意,不然也不会傻傻地站在这里了。
不行,他得快点才行!他可不希望老姐跟这么个阴冷的人在一起。
“梦姐姐,那个人还站在门口,已经大半天了,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被冻坏啊?”殷巧芘站在门口,将门偷偷地推开个缝,从缝隙往外看,却看到那个男人还站在那。怎么看都是怪男人一个!
邹寒梦的眼睛专注地放在医书上,不甚在意地说,“想站就让他站去吧,我们不要理他。”
殷祈在这时候走了过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医书,吐槽道,“你是笨蛋啊,整日看医书有什么用?要实践懂吗?”
闻言,邹寒梦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我是想实践,问题是我们这个医馆一天都来不了一个病人,你叫我去哪实践?”怪就怪医馆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连个病人都没有,叫她那什么实践。
忽而,失望的眼色一变,她露出垂涎的笑容,“不然,你做我的病人好了,我来给你号脉,看你有什么病好不好?”
殷祈警戒地向后退一步,脸上是全然不屑的表情,“拜托你清醒点,我的医术比你要强上百倍,会轮到你来看我有没有病吗?”真是笨蛋一个!
“那要怎么办?”再次回归失望的神色,邹寒梦看起来很是挫败。
殷祈一手托腮,状似在思考。忽而,被一道灵光击中,主意出来了,“我们就去义诊!”
“义诊?”
“对,义诊!”
“不能挣钱的!”义诊,顾名思义,是要免费给人诊病,当然药也是免费赠送的,这不是赔本了吗?虽然,她是不懂什么生意经了,但最基本的赚赔,她还是知道的。
“钱?那是什么东西?俗不可耐!”
刚觉得这个男人有点不错,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原形毕露了。没救了,他!
吃晚饭的时候,邹寒梦与殷祈又像往常一样争执不休,“喂,你做的菜怎么这么难吃?”某男抱怨道。
“不喜欢就不要吃。”某女很不爽地给出一记瞪视,继续吃饭。
“这是什么菜?又酸又辣的?”某男很不客气地将口中食物吐了出来,还一脸嫌恶状。
“酸辣白菜,没听过吗?孤陋寡闻!”好像要故意气他似的,某女狠狠地夹了一筷子白菜送入他碗里,“吃吧,很开胃的!”
这时,不经意地瞄了眼心不在焉的殷巧芘,邹寒梦好奇地问,“巧荜怎么啦?不舒服吗?都没怎么吃!”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殷巧芘忙回神,“没有,很好吃!”怕别人不相似的,猛往嘴里扒饭。
“白饭有什么好吃的?要多吃菜!”夹了菜放在她碗里,邹寒梦忽然觉得今天的巧荜好像安静地有点过。遂转头无声地询问殷祈。
殷祈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放下碗,走到巧荜面前,拍拍她的头,关心地问,“小妹,你怎么了?”
闻言,巧荜嘴一扁,忍了很久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龙哥哥为什么不来了?”那天,除了匆匆的一面,她再没见过龙哥哥,他是不是讨厌她了?是不是不想再看到她了?
妹妹的嘴里吐出别的男人的名字,想当然耳,殷祈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忽而感到一丝异样,莫非,小妹对龙岑……
提到龙岑,邹寒梦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有些话,她不能说,即使是殷家兄妹,她也说不出口。
恐怕,龙大哥再也不会出现了!被她那么拒绝,他一定伤心透了吧?
本来很欢心的晚餐在巧荜无意的一句话后,气氛突然降至谷底。邹寒梦放下碗筷,想走出房间透透气,却不经意地与一道染情的视线在空中相碰撞。
他竟然还没离开!
“你……”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当看到男人已经冻得呈现紫色的脸时,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不离开?”
李尔风想对她绽放一抹笑容,却因为脸部太过僵硬而作罢,“我在等你!”
“等我?”邹寒梦的眉峰皱得更紧,“你还是离开吧,我不认识你!”以前她是不知道,至少她现在不认识他。
虽然知道她失去记忆,可真从她嘴里听见‘不认识’这三个字,心还是苦涩地泛起一丝疼痛。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故作不在意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将过往的遗憾一抹勾销,他要用全部的真心来面对‘重生’的她。
幽深地叹了一声,她信步走到他面前,很无奈地发现他眼中执着的爱意,虽有些微恼也不好说太过分的话。“以前的事我没有记忆,也不知你在我的生命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一个要重新积累记忆的人。对于你,我是全然的陌生,也不知该用何种面貌面对你。所以,请不要再给我造成困扰好不好?”她想简单地活,什么情啊爱的,全然没有心思与精力去过问。
简单地说完自己的立场,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走进医馆。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淡淡地丢出一句给他,“你走吧,再站下去也没有结果。”如此冷漠而又决绝的话竟是出自她的口。李尔风的嘴角噙着苦涩,眼里是深深的想往与愧悔。
她请求他不要再给她造成困扰,可曾问过他的心同意与否?心里装着满满的她,又怎能是三言两语就能放弃的?以前是他愚蠢,才会一再地将她推开。现在不会了,心已经一片明朗,没有她的世界,他亦无法独活。
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瞬间换成象征某种决心的颜色。
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梦姐姐,那个男人还站在外面,怎么办?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正要上床睡觉时,殷巧芘跑了进来,苦着小脸征求她意见。
邹寒梦的眼轻闪了下,随即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没事,他要站就让他站好了,你快回房去睡吧。”她话已经说的很清楚,那个男人还是不肯离去,那就不能怪她了。
“可是,他好可怜呢!”善良的巧荜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邹寒梦摇摇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巧荜,同情心是可以有,但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的很,你要同情到什么时候?不要担心,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回去了。”又不是傻子,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白天还好,到了晚上那么冷,谁还会在外面站着?
“真的没事吗?”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梦姐姐太冷漠了点。虽然她很小,却还是能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看出他对梦姐姐的在乎,怎么她就看不到呢?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有事也是他自己找的,与人无尤。
虽然梦姐姐嘴里说没事,殷巧芘还是忍不住在睡觉前跑出去看看那个瑟瑟发抖的可怜男人。
手里拿着一壶热茶,递出,她笑盈盈地道,“喝点热茶吧!”
男人感激地接过却因为手冻得僵硬而险些将茶壶扔在地上。巧荜忙又接了过来,倒在被子里,再递给他,“喝吧!”
李尔风感激地接过,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谢谢你,小姑娘!”
殷巧芘可爱地摇头,“我觉得梦姐姐好过分哦,你这么用心,她怎么能不管不顾呢?不然这样好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家的话就进去医馆吧,里面怎么也好过外面。”
李尔风淡淡一笑,谢绝了她的好意,“我没关系,夜里寒气重,你快进去吧,冻着就不好了。”
“可是你怎么办?”她还是不放心!
李尔风摇摇头,眼中是不可撼动的坚决,“我要等她出来!”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般执着,究竟在等什么。可脚步就是不愿意移开,哪怕浑身已冻得僵硬,心却还是暖的。他期待着,期待着梦会走出来,温暖地对他展开笑颜。只要一个笑容就好,让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只要一个笑容就好!
殷巧芘嘟着小嘴回到医馆,正巧被出来的殷祈看到。
“怎么啦?闷闷不乐的!”
“哥,外面的男人好可怜!梦姐姐都不理人家!”
殷祈不禁摇头失笑,在她鼻间轻刮一下,吐槽道,“你呀,又在滥用同情心了。外面的男人怎样都是他自己愿意的,他自然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操什么心?”看不出来,邹寒梦那个笨女人还挺走桃花运的,一个龙岑,前些日子来了个很贵气的男人,这会儿又是个痴情汉……她到底荼毒了多少男人的心?
躺在床上的邹寒梦忽觉鼻子一痒,“阿嚏……”奇怪,是谁在骂她吗?
平时几乎沾上枕头就能睡着的她,今天竟然破天荒地了无睡意?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穿上鞋,仅着单衣地走到窗边,打了开,却被入目的‘白’惊喜地惊叹一声,“哇,是雪!”
下雪了!
白色的雪花鹅毛般地降落下来,不经意地打在她的脸上,好冰好凉!伸出手,接住掉落下来的雪花,却因为手上的热度,很快就融化成水,自指缝间溜走。
好漂亮呢!
同一时间,医馆门前的男人也被漂亮的雪迷惑住了!仿佛心有灵犀般的,他知道她也在为这片雪着迷。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雪花纷飞在她眼前,为她的美再添装饰。她也许会对着雪赞叹地笑,也许会傻傻地用手去迎掉落的雪,又或许会呆呆地看着飘雪的天空,就像他一样……
可是,她终究没有出来!
他的心就像这落地的雪一样,空落落的。该有所觉悟的!既然她的记忆里已完全没有他的存在,李尔风这三个字就等同于陌生,她又怎会去在意在雪中傻站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