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琪。也是麒麟。暄国的三王子琪。不要问我现在在哪里,我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不要问我为什么不爱苏婉儿了。因为,你不知道,你也不会相信,其实我一直都在爱她。只是,我的爱只会带给她伤害,所以,我只能这么做。服下忘忧药的她,忘记了一切。而我,注定永远躲在我们之间的记忆里,逃不出去。因为,我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年,那一年,与她的遇见是我最幸福的一年。
她说,爱我,她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将她拥进了怀里。永远算什么——永远是多远?我轻蔑过。婉儿说,永远就是一辈子,就是生生世世。我想,那个时侯,婉儿是真心爱我的吧?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人真心爱过我。她是第一个吧?
我没见过自己的娘亲,父王说,娘亲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父王因为这件事,原本并不疼爱我。我想我大概是个不祥之人。我见过娘亲的画像。我想父王一定很爱娘亲,父王的房间里,始终挂着娘亲的画像。画像上的娘亲是那么地年轻,那么地美。眼角总是弯弯,似是在笑,却透着一些说不明的哀怨。父王后宫佳丽无数,单宠她一人,她还有哀怨么?
有的人说,境由心生。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娘亲并没有哀怨的意思,反而是我,我的心太过阴郁,所以,看到的一切都以为是那么地阴郁。娘亲应该会开心,父王那么爱她。
宫里的人说,娘亲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父王没临幸过别的妃子,他每夜都抱着娘亲的画像入眠,第二日醒来,眼角总是挂着泪痕。梦里的他,也在哭吗?
那个时候,我已经三岁。三岁了。父王他从来没有抱过我,每次跟他请安,他的眼神从来未曾在我的脸上停留超过三秒钟。我后来才知道,因为我的眼睛长得实在是太像娘亲了,父王每每看过我的眼睛之后,又要勾起那段难过的往事,所以,他从来不肯跟我亲热,他对我,从来都是那样冷淡。
第五年,我突然多了个小弟弟,他的名字叫做玮,我才觉得一切都是谎言。什么是永远?曾经我以为父王爱娘亲会是一辈子,会是永远,会是生生世世,可是,玮的降临却打破了一切。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曾经那么相信的父王都如此,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呢!
我上面有两个哥哥,琰,瑞。我从来没见过琰,王宫里的人极少提起过他。我只知道,琰在很小的时候,得了一场急病,去世了。瑞是我的二哥。他是王后娘娘生的。我见过王后娘娘,每次见她的时候,我都很害怕,因为她凌厉的眼神撇到我身上,好似一把尖刀利刃,如果说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我想,我一定被王后娘娘的凶恶的眼神屠杀了千百遍。
也许有的人会羡慕我。含着金汤勺出生,一出生就是身份显贵的暄国三王子,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缺。不要羡慕我。除了荣华富贵,我一无所有。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爱情,也许曾经有过吧?
成天关在后宫中,一点自由没有。这不是我喜欢的日子。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一些失了宠的妃子和容颜不再的宫女,她们似乎很喜欢我,每次都在我的身上掐来掐去,掐了又掐,她们把我抱得很紧,胸前的包软乎乎地顶着我,她们抱得那样紧,仿佛要把我融进她们的怀里一样。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没有人会怕我。
我一直想要离开,离开那里。可是,我做不到。因为,那里有我最在乎的人。那个人,虽然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可是在我的心里,他就像一座山一样那么伟岸,他在我心里永远不能触摸的角落。这一辈子,我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他就是我的父王。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一国之君,就算他愿意跟我一起走,满堂的臣子、暄国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我十三岁那年出宫打猎的时候,在山顶的一座小茅屋里,遇见了改变我一生的女人,父王房间里画像里的那个女人就在我的面前,我惊愕得丢掉了手中的弓箭。她还是那么地年轻,只是,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嘴里总在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字是我父王的名字。
她就是我的娘亲么?我诧异。父王又骗了我,娘亲根本没有死。娘亲还是和画像里一样年轻,甚至,比画像上还要美上十分。只是,娘亲好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她忘了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名字。但是,她的记忆深处,却始终深埋着一个人的名字。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人。
这十三年,娘亲一个人住在山顶的小茅屋里,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这些年来,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亲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从那以后,我的脸上就再也没有过真心的微笑。我隐瞒了我所有的感情。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调查真相。
真相,什么是真相?我怀疑过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没有什么东西是千真万确的。即使她曾经对我最真的感情。在忘忧药的作用下,她忘得干干净净。我于是也得到了解脱,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父王的王后,二王子瑞的生母。那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动了杀机。在娘亲生我的那一天,招来了杀手,据说,那是天底下第一的杀手。只是,那个人并未狠心下手。也许,从这点来说,他并不是个好杀手。
那个杀手,找了一个跟娘亲极像的女人,那个女人死在我临盆的床榻上,而娘亲,则被带出宫去。一去,十三年,我才找到她,找到这个世界上,原来我还有亲人,虽然,她的神智已有些不清。她的口中,始终喃喃着父王的名字……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