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没有苜家的事横在前面,凭她的姿色,和她如今的地位,终其一生也再没有可能陪他红袖添香喝茶解闷,他清楚,可是他却不能控制自己依旧饮鸩止渴般喜的欢喜她。
再加上此时尚且国泰民安,所以尹衍之并没有马上返回边关,一是为着养伤,二是趁着上朝的机会,也好多看看苜蓿。
可他还未来得的及多享受这样平静的日子,便听宫里传来皇后娘娘病重的消息,与此同时苏扬尘的急召也到了他手中。
“怎的会病得那样重?”他蹙眉上前,“可有唤太医来看过?”
两人听见声音皆齐齐回头,苜蓿叫了声尹哥哥便想挣扎着起床,但苏扬尘却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见外,然后回头看着他道,“前些日子宫里混入了敌国奸细,虽说如今我已经处理了,可苜蓿却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他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突然间胸口的伤便越发疼痛了起来,他脸色雪白,大颗大颗的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可苏扬尘却仿若什么都没发觉,只是看着他的眼轻轻道,“听说燕国的皇宫有一种名叫月牙草的灵药,可解天下奇毒。”
燕国皇宫,传说中藏尽天下至宝的地方,却也是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这些年,他听说过不少当世有名的武林高手前去盗宝,可最后都莫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殿内灯火灼灼,他勾起嘴唇角微微一笑,“陛下的意思可是要衍之去燕国盗药?”
“你若不愿,我也……”他咬了咬唇,似乎有些迟疑。
“如你所愿。”
此后,整整一个月,再没有任何尹衍之的消息,所有人都当t是凶多吉少一去无回。
可一个月后,他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月牙草。
只是那原本挽弓射箭,上阵杀敌的右手,却是从肩膀到手指,整个的没了。
皇后得月牙草大好,可尹衍之却在次日早朝,捧着帅印对着苏扬尘无比恭敬地跪了下去,“臣自知身已残疾,恐日后统领三军不力,请陛下允许臣卸甲归田,闲云野鹤了却余生。”
苏扬尘抬起头看他,晃荡的冕旒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叫人看不清情绪。
直到身边的宦官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苏扬尘这才抿了抿嘴唇角,声音无比艰涩地开口:“朕,准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的呼声,响彻云霄。
谁的眼泪,滑落嘴角。
谁在高兴,谁又在悲伤?
那年,尹衍之双十正满,在百官殷切喜悦的目光下,挺直了脊背,步履艰难地走出了金銮殿。
那年,苏扬尘二十二岁,在满朝文武的殷切期盼下,卸了尹衍之的兵权,内心澎湃着说不出的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