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突然昏倒却吓坏了浅夏,她慌忙找人搀扶她进营帐,一边唤来军医,一边着人禀报元帅。
当子离听闻云笺昏倒的消息,心口有一刹那的骤然停止,本来相谈甚欢的气氛霎时被一股焦心所取代。
姚蕖带着他跑向浅夏的营帐。
“怎么回事?”子离是他的朋友,而这位子云姑娘一看便知是子离心头之宝,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不好交代。
浅夏也不明所以:“本来奴婢与子云妹妹聊着天,她突然脸色发白,然后就晕倒了,”想了一会儿,浅夏有些不确定,“她会不会不适应我们乾国的气候呢?”
这个假设很快被子离否定:“不太可能,她在枞林镇也呆了许久,这里本就是边境,两国靠的这么近,气候不可能相差很大。”
“我们先冷静冷静,先听听军医怎么说吧。”姚蕖安抚子离,而他也得看看他的部署。
军医进去已有半柱香,在外面的人焦急等待下终于出来。
“军医,她这是怎么了?”焦灼的内心在不断煎熬,子离觉得这一刻竟比他幼年时被孤立都难熬。
军医收起药箱,年老的眸中带了一分同情,却是回禀姚蕖:“元帅,这位姑娘身子无碍,只是心思过重又加上几天的劳累所致,休息片刻便好。”
浅夏听后忙将床榻边的位置让给子离,可是子离却陷入了两难。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暂且交给浅夏即可。”姚蕖看着子离,显然他并不明白好友的煎熬。
浅夏反对:“元帅,如果子云妹妹醒来时看到先生在边上她才会高兴,她一高兴病就好了,你是不懂,要我说这就是相思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姚渠是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不过浅夏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端看子离怎么选,而浅夏觉得自己这么说就算先生不为两人的感情着想也该想想子云妹妹的身子,不料子离却站了起来。
“我们出去,这里暂且交给浅夏姑娘了。”
眼看两人走出帐外,浅夏一跺脚:“算我说错了,子云你们家子离也就是个木头,你醒来后不要理他算了。”
此时正是乾军操练时,帐外的人非常少,姚渠带他来到偏僻之地,方对子离袒露心中疑惑。
“我一直奇怪你的态度,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你对这位姑娘情深意重,这位姑娘对你也不似毫无感情,只是你们之间怎么总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子离了然,连姚蕖这第一次见面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果然很严重。
然而......
“并非我愿,只是啊云是个好姑娘,我却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我喜欢她不假,可不能因为我的喜欢让她同我背负这个沉痛的包袱。”那样的殇痛他一个人承受便足以。
可姚蕖却并不以为然,他拍了拍好友的肩,摇头叹息:“你不懂,只有两个人共同承担才是最幸福的,你再能干也只是个凡人,而她是你唯一愿意与之分享秘密的人,可你连她都瞒着,这座大山迟早会压垮你。”
姚蕖的话直刺子离心中,然而他却犹豫不决,思索再三,却只能说:“再看吧,待我将岑州的毒刺拔了便将她接过来。”
毕竟他们的未来风雨飘摇,他的前途更是危险重重,他又怎么忍心将她带入权力阴谋的中心。
姚蕖没有安慰,只是沉默。
此刻,子离唯想知道云笺的心思过重,早已被他焚毁的信笺此时却隐隐提醒他,云笺忧虑过重与崇家息息相关。
子离猜想的没有错,云笺悠然转醒后便随他回到枞林,一路上,她本不愿开口,可看着子离担忧的神色却又不忍。
“子离,我只是有些累而已。”自她醒来,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气虚的症状从未如此严重。
本来也只是认为她只是忧思过重,可在服下军医开的药后依然没有好转,反而脸色更加苍白,此时他才有些慌张。
一路上他只是沉默,任凭云笺怎么安慰都无法消除心底的恐惧。
枞林镇的大夫水平并不高,况且云笺自己就是小半个神医,所幸子离早已做了回琳琅阁的准备,待两人到达时,初月等人早已在枞林镇出口处等候。
“快回琳琅阁,归云身染异病。”他抱着云笺走向马车,就连钟爱的骏马也扔给初月。
几人见云笺回来后心神不济,脸色苍白,便什么也不说,只是加快了行程。
琳琅阁中知天下,云笺这种微乎其微的变化也逃不过他们的眼。
当第十个大夫走出房中,子离终于相信了云笺被肌生所感染,并非蛊毒入体,只是肌生散发的气味,对沾上了离心草的她来说甚毒。
好在治疗瘟疫的药几乎经由她手中而过,所以身体对这种病变产生了抗体,而药物的熏染很难让肌生侵蚀,所以云笺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进入乾国,或许这几日的辛劳再加上过重的心思促使肌生在她体内迅速成长。
“幸好有解药,归云,若可选择,我真想替了你的痛楚。”
他无奈她的无奈。
沉睡中的云笺在子离转身出去的刹那睁开了眼,却是泪水盈满双眼。
“我该怎么办,子离,我舍不得你,可我放不下爹爹。”
“哟,稀客呀——”琳琅阁主阑盺看似惊讶,可表情却并无诧异之说。
“阁主,我打算参军。”隐忍十九年,他早已不再是当年无知孩童。
阑盺微笑着点头:“也该是时候了,不过你去参军便可,可别想要借助琳琅阁的势力。”
“自然。”只是一瞬,所有的过往一闪而过。
一个精密的计划早已启动,正等着它的主人抽丝收盘。
“可还有事?”不愧是一阁之主,他能洞悉人的内心。
子离将怀中信笺打开,上面正是记着云笺从画临来岑州的前因后果以及一路上所遇之事。
“儿女情长本就是最伤人的东西,琳琅阁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人的心里,此事如何选择端看你们自己。”
阑盺不愿管,但也没有阻止子离的选择,而子离要的就是阑盺一个保证。
本来他顾忧云笺,也担心他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可阑盺一番保证却让他改了主意。
就像姚蕖说得,只有相伴才是最好的承担。
“我这就去告诉她——”子离将内力汇聚于掌心,信笺即刻便化成了粉末。
阑盺看着子离的离去却摇了摇头,满脸惋惜:“只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什么错过了?”韩初月突然出现,一脸莫测。
阑盺笑着敲了敲他的头,语气有些悠长:“你还是不知为妙,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决定。”
说到决定,韩初月脸色忽的变郑重:“我意已决,殿试已近,我与苏莫染约好一同赴考,过两日便出发。”
“这天要变了,你可要守住脚下。”阑盺留下一句莫名的话便示意初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