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艺术感觉要锻炼呢!危雅箫说完,又似乎很随便地扯了一些闲话,见尹凡总是心神不宁似的,便把杯子里的咖啡一口喝完,不等尹凡开口,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去玩保龄球吧。尹凡心想,这危雅箫别看她表面嘻嘻哈哈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心里可精得像个魔鬼呢!他慢慢喝掉杯中的咖啡,把杯子放在一边。危雅箫站起身来,用手理了理头发,说:把大衣替我拿过来!
尹凡从衣帽架上取下危雅箫的大衣,危雅箫却伸出胳膊,让他替自己穿好,然后再扣好扣子,挽着尹凡的胳膊,款款走出咖啡厅去。
保龄球馆里的人不少,声浪喧沸。危雅箫租了一个球道,换了鞋,拉着尹凡上场。尹凡没想到危雅箫打保龄球也是一把好手。她那一双娇小的手抱起八磅的球仿佛很不对称,但她却不慌不忙,先是一个助跑,然后微弓纤腰,轻舒玉臂,那球笔直朝前滚去,第一下就打了个全中。而尹凡第一次拿保龄球,怎么拿都觉得不顺手。勉强将球掷出去,球却滚下了球道。看着尹凡那笨撅撅的样子,危雅箫又忍不住好笑起来,她“咯咯咯”地把腰都笑弯了。笑够了之后,她手把手地教尹凡如何持球,如何掷球:
眼睛不要死盯着球,要看着目标;身体重心要保持平衡,哪怕在助跑的时候也不要偏斜。这样,这样,哎,对,试试看!
尹凡按照她教的,将球再掷出去,球总算稳稳地滚向前边,将瓶子击倒了一半。
玩了两局,尹凡的兴致越来越高,球也越打越顺手。危雅箫显得很高兴:这就对了嘛!这么高的智商,什么都不会玩,岂不是浪费了吗!
玩着玩着,两个人都出了汗,球馆里人也渐渐走了。危雅箫看看挂在墙上的钟,叫了一声:哟,快十一点了呢!
尹凡也感到累了,说,得赶快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走出保龄球馆的时候,大街上依然灯火通明,来往行人也不见少。两人上了危雅箫的赛欧车,车子在五颜六色的夜幕中滑行。高楼上的霓虹灯光映在赛欧轿车流线型的车身上,变幻着缤纷华丽的光芒。尹凡好像是头一次感觉到,生活竟是如此地丰富多彩!
轿车开到一处花园住宅小区,一幢幢的楼房耸立在静谧的暗色之中。这里是河阳市城东新区,这里的商品房是河阳最贵、最高档的,至今卖出去的房屋只占到一半。而此时,整个住宅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窗口亮着灯光。
危雅箫把赛欧车停好,尹凡和她一起下了车。
住几楼?
三楼!
尹凡正想着和危雅箫告别之后打个的回宿舍,危雅箫却先开口了:怎么,到了门口也不把女士护送到家?
尹凡稍稍犹豫了一下,马上说,好的,我送你上楼!
上楼的时候,危雅箫似乎很累的样子。她抬起一只胳膊让尹凡搀着,半个身子都依在了尹凡肩上。
到了门口,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啪”的一声揿亮客厅的灯,整个客厅金碧辉煌的模样都展示在尹凡眼前。
危雅箫随便把鞋一脱,两只鞋一正一歪落在门边。她换上软拖鞋,正要脱大衣,却扭过身子说尹凡:怎么不进来?至少冲个澡再走吧!看你一身汗,这个天回去洗凉水可是要洗出病来的啊。
见危雅箫连这个事都想到了,尹凡心里不禁有点感动。他也换了鞋,进了客厅。危雅箫待他进来,却把门“嘭”地一下给关上了。她打开空调和电视,又把房间和卫生间的灯都打开,再拧开卫生间的水龙头放水,里里外外忙了一阵,然后过来问尹凡:
喝水不?
不用,刚才在球馆里不是有茶水吗?
饮料?
我不大爱喝饮料。
那我调一杯鸡尾酒给你喝。
尹凡想阻止她,说,在你这儿洗个澡就行了。可危雅箫却说,你坐着别动!径直走到酒柜边,拿出两只高脚杯,又拿出几种红红绿绿印了外国商标的酒。不一会儿,她把调好的鸡尾酒端过来,微微笑着说,来,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尹凡说,我喝酒是不行的。
哎,男人说“不行”可是不行的哟!危雅箫说着,把一杯酒递给尹凡,自己也端了一杯酒,朝尹凡略举一举,轻轻地抿了一口,自我欣赏地说,行,还不错!
见尹凡端着杯子没喝,她用眼睛朝他示意,尹凡便也喝了口酒,觉得这酒酸酸的、淡淡的,品不出好还是不好。
卫生间的水声传来变化,估计是水放得差不多了。危雅箫把剩下的半杯酒放在茶几上,说,我先洗吧。出了汗,这身上可真不舒服。你先看会儿电视。说着,进了卫生间。
尹凡打量着危雅箫的客厅,虽然样样设施齐全,却仍能感到这里并不是经常住人的地方。他猜测,这里不过是危雅箫的数个香闺之一,只是,她一般在什么情况下偶尔来这里住一下呢?他听巫军说过,危雅箫在姐姐那儿有自己的卧房,她在其他地方呢?这样想着,卫生间传出“哗哗”的洗浴声,便不住往尹凡的耳朵里灌。尹凡听着听着,手脚都有点不知怎么放。此刻,电视里正播着一部外国的爱情电视剧,里面男女两个主人公裸着上半身在床上缠绵。尹凡平时对这样的电视剧是不屑一顾的,认为纯粹是一种无聊的东西,可现在却觉得它似乎带有一种暗示似的。
危雅箫在卫生间里叫:尹凡,尹凡,替我把放在床头的睡衣拿过来!
尹凡走进危雅箫的卧室,找到危雅箫的睡衣,来到卫生间外,隔着铝合金门把睡衣递过去,危雅箫从里面伸出一只光滑的胳膊来接睡衣。接过睡衣,顺带说了声:谢谢!那只胳膊从尹凡眼前晃过时,带着圆润的水珠和浓郁的兰花香气,那香气是进口洗浴水的味道,它夹在一股潮湿的水汽里,扑进尹凡的鼻子。透过磨砂玻璃门,尹凡看见危雅箫一团模糊的身影离自己仅隔咫尺,心里便突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怦怦”直跳。他回到沙发上,感到房间里温度有些热了,自己体内的血也流得有些异样。
危雅箫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一边用吹风机吹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顺手把房门的保险锁给扣上了:
该你洗了。今晚我看用不着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尹凡没做声。危雅箫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分明是愿意的。待尹凡从她面前走过准备进卫生间时,危雅箫拍拍他的背,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微笑。走进卫生间,尹凡“哗哗”地洗起来,动作很快,像有人催着似的。当他洗完澡,穿着危雅箫给他拿好的睡衣出来时,客厅里温度又升高了一些,空调的温度指示已经接近30摄氏度了。危雅箫还在对着镜子吹着她的头发,由于感到热,她把睡衣的带子解开,站在侧面的尹凡能看到她睡衣里面穿的红色透花的针绣三点式胸罩和内裤。
危雅箫还在理她的头发,她略一回头,对尹凡说,你先进卧室去吧!
尹凡进了卧室,席梦思上的被褥已经铺好了。他上了床,靠在床头上,有些发怔。这时,他真想抽一根烟,但还是忍住没去动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很快,危雅箫进来了,她身上的睡衣已经褪去,整个苗条光洁的身子展露在银色的日光灯下,像缎子一样熠熠发亮。危雅箫没急着上床,像有意炫耀自己似的,光着脚站在松软的地毯上点着一根烟,一边抽,一边来回踱着步。尹凡看着她魔鬼一样的身材,看着她结实的、富有弹性的胸脯随着每一下动作有节奏地轻轻跳动,心想,这可真是个有魔力的女孩呀!
从尹凡默默的、如火一般烫,又如水一般湿润的目光中,危雅箫感到了自己的魅力正在将他侵蚀和淹没。她将还有很长的烟卷熄灭,转过身朝向尹凡莞尔微笑,并将手伸向背后,解开绣花胸罩的搭扣,将它扔到地上……
危雅箫的嘴唇滚烫。她用牙齿咬尹凡的耳朵并将舌头伸进尹凡的嘴里。她轻轻的喘息声把兰花一般的气味送进尹凡的鼻腔……尹凡感到自己在膨胀,他觉得自己仿佛骑在一头光滑的鲸鱼背上在波浪里穿行。他的力度大一点,危雅箫就会发出不知是疼还是什么引起的“哎、哎”声,这使尹凡产生一种强烈的快感,也使他的动作更加有力。
波平浪息之后,危雅箫去卫生间清洗,尹凡也跟着进去。在温热的水流中,尹凡再一次进入危雅箫的身体。危雅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由尹凡搓揉。等两人都洗完了,回到席梦思上,危雅箫微闭着眼,露出满意和满足的表情。片刻,她用细葱似的手指抚着尹凡的脸、他的背和胸:你真行!你是一个好男人,我没看错。
尹凡没想到危雅箫会这样说。在家里,妻子娄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在娄虹眼里,尹凡除了书读得好,其他方面似乎没什么很大的优点。他既不会挣钱又不会搞关系,而且话还很少,是个缺乏趣味的人。娄虹倒是喜欢说话,但只要尹凡一开口,她反倒会没有了谈话的兴趣。所以,娄虹虽然对性事也感兴趣,但从来不会像危雅箫这么主动,这么富有挑逗性。他对危雅箫开玩笑:
久旱逢甘霖嘛,我很久没回去了。
我不光是指这个,危雅箫轻轻地摇着头,眼睛里有一道波光一闪,很快又恢复了尹凡所熟悉的样子:杜南告诉我,你现在是主任科员了。
杜部长告诉你的?尹凡听机关里的人说过杜南和王书记的密切关系,但他不知道杜南为什么和危雅箫说这些事。
我在他面前说过你不错嘛。
怪不得杜南对自己如此关照,原来是这样的背景,尹凡心里不免有些丧气。危雅箫看出来了,嘴一撅,说,你这个书生啊!有人给你搭梯子你还不情愿。现在这个社会,谁都在拼着命找梯子,好快点往高处走,连《红楼梦》里的薛宝钗还晓得“好风凭借力”,才能“送我上青云”呢。
可这算什么本事呢?
听尹凡这样说,危雅箫“咯咯”一笑,裸着身子坐了起来:亏你还是社会学的硕士,一点不懂国情,还要我来教你!什么叫本事?在目前的形势下,能建立可供利用的关系就是最大的本事。现在,大学毕业生成绩好的不一定能找到工作,成绩不怎么样,但有了背景就不用为分配发愁;在事业单位,有真才实学人家不一定用你,可只要你会拉关系,没本事也照样聘用你。要说赚钱,我除了跳舞什么也不会,可很多人会主动来和我交朋友,套近乎,各种场面上的事我也能应付,所以我挣钱比起你们这些有高学历的人更容易得多。在官场上混的人更多得是人精,他们找梯子,攀大树,顺风使舵,哪样不精到底了?这一段时间来,上门找我姐姐姐夫的大小官儿门,差点把门槛都给踏破了。她见尹凡正仰脸认真听着,又躺下来,顺手在尹凡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呀,连这点都不懂,就别在组织部呆!
怪不得已经有学者发明一种理论,叫“关系也是生产力”呢!尹凡边说边想,这种社会现实,写《社会性动物》的那位阿伦森先生再怎么渊博,可也是想象不到的呀。
那我是得好好向你学习,要重新学一门符合国情的社会学才对!
我可不是在教你学坏哟,危雅箫把嘴贴到尹凡的脸上说。
哪是学坏,分明是学好嘛!说完,尹凡一个翻身,又把危雅箫压到身子底下。
看你看你,就学坏了不是?!危雅箫笑着,用拳头捶着尹凡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