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阮家的小园子里,几树桃花开的正是灼灼,水渠边杜若吐露着芬芳,假山旁的湖水里野鸭,鸳鸯这些漂亮的水鸟也都在这一池春水游的欢畅。
海棠红坐在八角亭中听到了连续几个月的厄运中的第二个好消息,樱花会馆的老板娘宫下百合子和她的弟弟宫下竹和都因为佐佐木的事情被抓了起来,
“真的?!”海棠红惊喜的张大了眼睛,手上的绢子被紧紧的攥着以分散着内心里的兴奋。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阮皓然笑道。
海棠红坐在小石墩子上,面上湖水,难以置信的闭了眼睛,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
“真是苍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就是,哼,这些该杀的小日本,都该遭天谴。”刘雷愤愤的咒了一句,拳头在石桌上狠捶了一下。
风一吹过,近亭边几丛月季,大大的花朵就在娇弱的花枝上随风颤了颤,传来了一阵甜美的香气。
海棠红真的感觉到了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春风一过,大街小巷的都热闹起来了,生活也似乎恢复到了战争以前的平静,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弄堂里面爱打麻将的孙太太和徐太太又会在早饭过后推了窗户向对面喊着:“安拉徐太太呀,吃过饭了伐,过来搓麻将的呢,三缺一,就差你的了。”
伤痛过去了,人们也就忘记了曾经的伤,只是偶尔会看到疤痕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原来,这个城市已经不一样了,那白旗上的红圈圈告诉大家,对了,这里被日本人用炮轰过。
但那感伤也就是一阵子,日子过得照样的,谁会把这些仇恨天天记在心头。
“那都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家里的太太把菜往桌一上,兴致好时,可能还会再给倒上点红酒。
男人们也就叹了一声,“可不是,那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呀。”然后就拿起筷子,啧吧着嘴的,吃了起来,忘记了这些曾经深深感到担忧困惑的问题,继续过起了平常的日子。
可是有些人也不一样的,他们深刻的记着这些痛,这些让这个国家失去领土,让个民族失去尊严,让自己的亲人失去生命的苦痛。
虽然上海在表面上,战争已经结束了,停止了,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这场战争还没有完。只要还有日本人占领着这里一天,那么斗争就没有结束,他们就要投入到这滚滚的潮流中去去推翻压迫,推翻侵略的政权。
海棠红就在阮皓然和刘雷的带动下也投入到了这股潮流中去了。
这是她第三次坐在学生们的是间,听着这个被称作老师的人站在台前,激情澎湃的给大家讲述着这个国家在经受着什么,曾经经受过什么,如果我们不抗争,不战斗,不流血,不牺牲,那么我们的国家将要变成什么样。
海棠红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她在这些热血青年的引导下,在这些革命者的影响下,渐渐的认识道,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我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戏子。
即使我是渺小的,那么也是可以伟大的,可以散发自己的光和热的。为了这国家,为了自己爱的人。
他们让她感受到了生命的价值,活着的意义。她不再一味的悲伤,感叹命运的不公平,不再沉浸在失去韦生哥的联系而无尽的悲伤。
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为了革命,为了自己,也为了心爱的易生哥。
她现在知道了,只有撕开黑暗的世界才能迎来光明的世界,只有有了光明的世界,她和她所爱的人们才能有幸福的生活。
只要黑暗还在一天,那么穷苦的幸福就不来会来临,哪怕你是那么努力的生活,再怎么的辛苦的劳作。
“那你跟我们一起吧,明天我们要上街去游行,抗议他们当街枪杀无辜民众。”于佳惠高兴的拉着海棠红的手说道。
“还有,水仙,你要不要一起去?”于佳惠又转头向正在忙碌的水仙问道。
“姐姐去我就去。”水仙憨头憨脑的答道。
“哪你去吗?去吗?”于佳惠期待的看着海棠红。
“嗯,我去。”海棠红为能参加到斗争而振奋,脸上都现出了淡淡的红色。
阮皓然笑看着这三个在为了明天而雀跃的女孩子,即高兴又些担忧,他有点怕海棠红刚脱离危险就又陷入到危险中去了。
游行,受到镇压是一定的,死伤也是常有的事情,虽然他自己是做好了为了国牺牲的准备了,但是,他却非常不希望看到海棠红受到一点伤害。
原来,真的是关心则乱,爱上一个人,就会时时处处的为她着想,以她的角度看问题。
“海棠红,你去参加一次就知道了,那种为了真理,为了正义而战的感觉真的会让人整个身心都震撼的。”于佳惠越说情绪越高昂了起来,两只手臂不断的挥舞着。
海棠红被她的热情所影响,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佳惠,那说好了,明天一定带着我,我也参加到战斗中去。”
“好!”刘雷这时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从通缉令被撤掉了,刘雷就又开始四处活动了起来,学校,工厂,四处的跑,去发动那些可以发动的人,一同加入到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洪流中去。
“刘雷,你回来了,我明天要跟佳惠一起去游行呢。”海棠红跟刘雷一起被困在这园子里好几个月关系自然亲厚了很多,甚至比与阮皓然相处更自然一些。
阮皓然性格冷静,所以,言语比较少,交流的也就少。而刘雷性格直率人又活跃,跟海棠红和水仙就更亲密了些。
“是,是,我都听见了,在门外就听见你乐的跟天上飞的云雀似的,喳喳的叫了。”刘雷打趣的说道。
“啊?真的吗?我有叫的那么大声吗?”海棠红被打趣的脸红了,以为自己刚才有多么的不稳重呢。
阮皓然看出来,就笑着安慰:“别听他瞎说,他就爱逗人。”
“就是,就是,这屋子就他才爱咋呼,还说别人象鸟似的。”于佳惠也跟着说道。
“呵呵,好,好,都是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好嘛,这差点引起公愤嘛。”刘雷告饶道。
第二天一早,于佳惠就坐车来了阮府,也不进去,只在门口等他们四个人。没一会刘雷和阮皓然都穿了深蓝色的学生装带着海棠红和水仙也都穿了两件女学生服一起出来。
于佳惠一看,就叫道:“哎呀,海棠红你穿学生服也好漂亮呀。你要是来我们学校的话,准被封为校花。”
海棠红就用手打她挽着自己的手臂,“你也跟刘雷学坏了,就知道打趣我。”
“什么打趣嘛,人家说的是真话,你还不信,不信你问皓然,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还瞎说,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海棠红又被弄了一个大红脸,于佳惠一看真急了,也就不说了。
几个人一起奔向聚合地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