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雪。……湖面被我军团团围住,里边是数千个进退不得的难民……难民拼命往岸上冲,却不断被我军以步枪和刀剑击杀……另一边则不断牽來一串一串的难民,砍掉一个就往水中推一个,往复不断……惨叫声伴随着讥笑声……杀戮持续数小时,待尸体把湖泊铺满才告一段落……晚上一众士兵不干别的,都在寻找水源清洗一脚淋漓的血污,期间还意犹未尽的聊天……”
**************************************
穹苍暗淡。日月无光。
天是白色的,地,是红色的。
戴上了写上日文的袖布,背后写上了编号,拉着板车,岳冬和其他俘虏就在日军的监督下开始收拾尸体。
多少对眼睛正看着自己。
被开膛破肚的老人、一丝不挂的少女、头骨破裂的男孩、被脱去衣服浇上冷水的男人、被取出婴儿的孕妇、在母亲怀中吃奶的孩子、紧抱着孩子的母亲、手牵着手的父子、互相拥抱着的夫妻……
眼泪早已成冰,鲜血也早已凝成血块。
支离破碎,难以插足。
野狗在啃食人头,乌鸦在啄食内脏。
远处仍传来零星的惨叫声和枪声,伴随着乌鸦的叫声在旅顺冷清的上空回荡着。
“吱吱嘎嘎……”轮子的声音也随着板车的负重越来越大。
多少条窄街被尸体堵死,船坞东面的荷花池被尸体填满。在龙王观收拾时,里边道士的尸体遍地,大殿柱子上还绑着数具赤*裸的尸体,阴部一带被子弹打得稀烂,像是被士兵射击玩乐。
这时来到四十八间房的一间旅店,外边的栏栅插着一个一个的人头,还未进去,阵阵腥臭已从中涌出。昏暗狭小的空间仿佛由尸体所筑成,手脚搅在一起,地上的内脏足有一寸厚。柜台桌子上是十数具被奸污的女性尸体,墙上有数具婴儿尸体成串的被一铁杆插住……
如炼狱。
为了寻找心兰,岳冬初时还能强忍着恐惧和不适,每逢碰见像是心兰的尸体,便马上上前翻看,看见不是心兰就定下心来,随即又继续翻看尸体,收拾尸体。但此刻面对如此恐怖的场面,岳冬再也忍不住,跑回街上靠着墙弯着腰的狂吐。
吐完了,岳冬深深地呼吸着。这时看见远处有日兵正用鞭抽打几个俘虏,由于衣服太厚日兵只打他们的头和手脚,他们都跪在地上求饶,但早已被鞭得一脸是血……
**************************************
终于熬到了晚上。
“砰砰砰……”岳冬猛地摇晃囚室的木门,胖子佟见状马上制止。
看见日军的兽行,看见自己熟悉的旅顺成了人间炼狱,看见有自己认识的人被残杀,岳冬的精神一直恍惚,不时喃喃自语。这时又听见室外那日兵说:“吃饭喽畜牲们!”所有人顿时上去哄抢,抢到以后又安然的蹲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吃,包括刚才被日兵抽打过的人,一额头伤痕还是一股劲的吃着,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事,岳冬再也看不下去,期间突然间狂性大发,猛地摇晃囚室的木门。
幸亏每逢入夜外边那集仙茶园就会演戏,外边负责守卫的日兵送饭后都会走到较远处看戏,而且集仙的露天设计,锣鼓声都传到这里,故日兵并没有察觉囚室内有异样。
胖子佟忙把岳冬推到墙边上去:“干嘛了你?!”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岳冬不停地挣扎,睁大空洞无神的眼睛,目光飘忽不定,疯疯癫癫的,也没有看胖子佟,只是一味说:“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这样可是找死!”
“我宁愿被日军杀死,我宁愿被日军杀死!”岳冬奋力反抗,一个手肘打中胖子佟的脸。胖子佟也不遑多让,一拳往岳冬的头打去,两人遂扭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