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其响轰轰,但我兵死伤者甚少,之所以如此,无他,海岸诸炮台发射敌之大口径炮弹,其弹中大半填装以大豆或土砂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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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军第五师团未至前,平壤北门的堡垒已经开始不支。
随着日军炮队开始换上榴散弹,炮弹还未落地便散为数弹,杀伤添倍,而且弹无虚发,加上大炮数量压倒性的优势,此刻的三个外重堡垒已近乎糜烂,勇兵非死即伤。
死掉勇兵的尸体以堆积如山,残肢内脏四处皆是,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之前死伤的勇兵都会给抬去后方,伤兵也尽量治疗,现在目下的形势已什么都顾不上了,连伙勇、号手亦早已前赴后继,哪怕本来只是帮手搬运伤员的朝鲜青年也手持兵器,准备和奉军们共同进退。
密如瓢泼的枪弹声就在耳边,子弹不断打在眼前的泥土上,激起无数沙尘。
垛口边上的勇兵正猛地放枪,倒下一个便补上一个。未几有炮弹在附近爆炸,碎片把一个棚头的半个脑袋击碎,头骨碎片连同脑袋散向四周的同伴。然而敌人正在进逼,身边没受伤的人最多也是瞥一眼,然后继续拼死抵抗。
连为死去兄弟伤心的机会亦没有。
有勇兵成了火人在地上打滚,嘶声嚎叫。
“轰!”的一声巨响,在金德凤不远处一勇兵被炮弹击中,下半身被炸走,五脏六腑连同骨架水银泻地般滑到地上去,连眼睛也来不及合上。
如果有地狱的话,这里便是。
还未说,那些被武器装备害的──
有勇兵连发四枪不响,最后被日兵射杀。
有勇兵则放枪时炸膛,双掌被炸烂。
“他*妈*的咱们的炮弹为啥就是不爆炸了!”看着自己几炮明明击中了日军阵地,但就是不爆炸,一个炮兵不忿地怒喊。
“去问机械局那班狗贼吧!”旁边负责瞄准的炮兵应道。
未几日军一炮打来,正中两人操作的大炮,大炮被炸飞,两人也粉身碎骨。
“倭人的炮太厉害了!”下属向金德凤大喊,毕竟四周的枪炮声已经让人们几乎都成了聋子。
“叫老黄的马队冲向鬼子的大炮!”
“这么远,怎么冲呀?”
“好歹也试一下吧!在这样下去咱们得全军覆没了!”
“是!”
近百清军骑兵从堡垒前方的树林杀出,尝试冲击日军的炮队。
“毁掉一门炮,我叫你儿子大富大贵!给我上!”马队哨长大喝一声,拿出布条绑住马眼,率先冲出。
“杀!”一众骑兵也跟着绑住马眼,冒死往日军炮队冲去。
他们谁都不用手执缰绳,以其在招安前在东北当胡匪时惯用的姿势,双手持枪的往日军放枪。同时猛夹马肚,希望尽快冲进日军炮队里,化解堡垒的压力。
然而日军炮兵前方还有一个中队作保护。面对清军骑兵突然冲出,谁都有点措手不及,但此处地域广阔,日军有足够时间作反应,马上以枪林弹雨迎击清军。
距离实在太远,中间还隔着一个中队,加上骑兵目标太大,清军中枪落马者不计其数,恍如一场屠杀!
五十来骑就这样死在路上,余下约四十骑冲进了数百个日军里,十数个日军顿时被马匹撞飞!
骑兵们也不理四周的日兵如何对付自己,只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因为停下就意味着死亡。然而日军实在太多,大部份的骑兵最后都被日军拦下,然后被乱刀刺死。
最后剩下的三四个骑兵成功冲过了日军中队,猛地冲向日军炮兵阵地。
这三四个骑兵身上马匹皆鲜血淋漓,鲜血已让他们挣不开眼,也辨不清方向。
日军炮兵亦已察觉,频频往这边射击。
一匹倒下,两匹倒下,三匹倒下,但最后的一匹虽然身中数枪,但就是没有倒下去。
看着马匹顷刻便至,急得最前边的炮兵连上子弹也上不了,子弹都掉到地上去。
前方炮兵最后顶不住,纷纷闪开,让马匹冲进了炮兵阵地,在一系列大炮前经过。然而较远的炮兵还在发炮,就这样马匹刚经过一门正在发炮的大炮,顿时连人带马被炸至血肉横飞,而大炮也被冲击力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