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去过铜仁,那时很小。从麻阳的漾头坐车,一踏上云贵高原,给我眼里送来的尽是光秃秃的山。车子盘山而上,立刻觉得与湖南山势不同。麻阳这边土地肥沃,进入铜仁地盘,感到那一座座贫瘠的山就像憔悴的男子汉,没有多少树木。在铜仁两天里,没有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在二十年里,我一直描绘不出她的形象,直至去年深秋,我才得有机会重访铜仁。
这次我是从新晃去的,在新晃县委书记王行水同志中午宴请后蓦然决定去铜仁。下午四时,深秋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县里派车送至贵州玉屏大龙镇,便在玉屏去铜仁的公路旁拦的士。从铜仁方向驶向玉屏的一辆辆的士在我眼前一晃而过,就是没有从玉屏到铜仁的车。半个小时后,突然驶来一辆的士,被我招手停下,但车里已坐有二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一对恋人,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车里既然有人,的士为何停下?为了赶路,我不敢发问,只好挨着这对恋人坐。我想这是贵州的交通特色。天色早已暗下来,窗外一切景色全在黑色中,车内的这对恋人看不清面目,只觉那个女人在男人怀里很安详,不时用手摸摸男人的脸,男人来了兴趣,双手捧着女人的脸亲昵着。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与我说。我是个烟鬼,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我也不敢抽烟。车到铜仁,我一片茫然,我没有二十年前的记忆,住什么旅馆,连一个旅馆名也说不上。这时候,那个女人带着非常浓重的铜仁口音,问男人:“进城了么?”男人答道:“进城了。”我听口音,这个男人不是铜仁人,也不是贵州人,是一个讲闽南话的福建人。这个女子坐起来,梳理一番头发,突然问我:“大哥,你住城里什么地方?”
我茫然失措,对这个女子的突然发问感到惊讶。我住哪里与她毫无相干,她问这干什么?这时车内灯已打开,这女子一绺披肩的长发,乌青发亮,一张白皙皙的瓜子脸,显示出百般的温柔。那个男人的脸色有点古铜,双手紧紧地抱着女子的腰,生怕别人从他的怀里抢走。他用贼眼的光芒看我一眼,见我不回话,以为我是聋子哑巴,说:“她问你话哩!”
我点点头,说:“我不知住哪里?”
那个女子听我说外地话,说:“大哥,你是外地人,去铜仁出差?”
“对、对。”
“你去过铜仁?”
“二十年前去过一次。”
“嘻,我们铜仁变化太大了,你要想俯瞰全城,就住梵宇大酒店吧!”
我一听梵宇,则知道取之于“梵净山”
那天晚上,我住进梵宇大酒店二十层楼上。满天的星星在城市上空闪烁,打开窗户一看,一座中等城市的轮廓收入我眼底。随后,一个服务员走进房来,为我换床单铺盖。她笑笑地问:“看铜仁全城后,有什么想法?”
这服务员话多,你更换床单铺盖问客人想法干什么?我转身一看,她又问:“你不认识我?”
她问我之后,我忽然想起这服务员竟是的士车上依偎在福建男人怀里的那个女子,难道她是梵宇大酒店的服务员?
她一眼看出我的心思,笑笑地说:“我是本酒店的服务员,地地道道的铜仁姑娘!”
这服务员长得很清秀,皮肤白嫩,说话不慢不快,一脸的微笑。蓦然,我想起一句古话:玉屏的笛子思南的伞,铜仁姑娘不需选。看来铜仁姑娘真是美丽,不美丽,那福建老板怎么对她无限的温馨?这个服务员临走前说:“铜仁的山好水好人更好,多住几天,将铜仁看个够!”
铜仁位于贵州省东北部,东靠湖南凤凰、麻阳,北邻重庆秀山,西接历史名城遵义,南与凯里相连。山川秀美,气候温暖湿润,降雨充沛,为人类提供良好的生存环境。从铜仁漾头镇杜家园和马岩乡岩董发掘的古文化遗址得知,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在黔北这块大地上生活。
铜仁建置沿革历史悠久,在漫长的长河里,伴随着中国历史朝代的更替,行政隶属关系也发生多次变动。商朝时期称为鬼方(八卦语,意为北边),春秋以前属荆楚之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于公元前221年在东北部设置黔中郡,西南部划属象郡,并在象郡司地(今石阡县)设置夜郎县。汉高祖五年改黔中郡为武陵郡,辖区扩大到今黔东南和湘西等地。汉武帝为了加强统治,于公元前106年设十三部刺史督察郡县,将武陵郡划属荆州。三国时期,魏、蜀、吴三分天下,铜仁西部归蜀,东部属吴。魏晋南北朝时期,蜀汉昭列帝章武元年,置涪陵郡,设万宁县辖今德江县、思南县、沿河县,设湖南辰阳、舞阳二县辖原武陵郡各县。
唐太宗贞观十三年,统治者为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根据地形,把全国化为十道,道下设州,州下设县,铜仁为黔中道;宋朝时期,铜仁东部属于沅州,西部属于西州;元朝时期,全国设置11个行省,铜仁属湖广行省思州宣慰司;明永乐十一年,设贵州承宣布政使司,至此铜仁行政基本稳定;正统三年,废除乌罗府并入铜仁府;民国时期,设行政督察区,辖13个县。
铜仁,地处锦江中上游大小江汇流处,四面群山簇拥,三面锦水拖蓝,具山城之灵气,集水乡之妩媚,曾有“铜仁美,风景古今殊;水抱山环称独秀,黔东无愧号明珠,胜似古江都”之赞誉。她古属荆楚,先民们从长江入洞庭,进沅水,达锦江,溯江东上铜仁,见双江汇流,地势开阔,故选此立寨,建县设府。原称万安、常丰,元代因一渔人在铜岩下捞出三尊铜人,改名为“铜人”,后人欲倡导仁义,将“铜人”改为“铜仁”,沿袭至今。明景泰二年筑土城,嘉靖二十二年以砖围城,设7门,1836个垛口,清末建成三街六巷,街面青石铺砌。虽狭窄崎岖,但布局俨然有序。从《府志》、《县志》上记载,铜仁有12景,大小江水,一路轻歌曼舞,流出的音符全是美景。有“白花三浪”、“双凤摇月”、“龙角高昂”、“白马巨瀑”、“燕子雅洞”、“南岳飞泉”、“中流砥柱”、“东山楼阁”、“渊亭岳峙”、“水星阁”、“芦洞岚光”、“漾头画廊”等,自然造化山水。一座梵净山,一条锦江水,演绎出“铜仁十二景”,闪烁着自然的历史光芒,创造出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有脍炙人口的诗歌,有别具一格的舞蹈,有戏剧之源的傩戏,有绚丽多姿的民情,有细巧精湛的工艺,有独特的风味小吃,有历史久远的古迹。
铜仁山水幽奇,风景如画。一座东山寺,坐落在铜仁城中心,兀立于锦江之滨,恰如一名忠诚卫士日夜守护着美丽的山城。山上怪石奇岩,古木参天,亭台楼阁,典雅壮观。文笔峰、架梁山东西相望,电视塔高耸入云,竞相争辉;久负盛名的水星阁,古木苍劲,藤萝扫地,浮绿叠翠,郁郁葱葱。
因为有这条锦水,才哺育出不少豪杰名人。周逸群生长在铜仁的锦水边,贺龙元帅曾饮马锦江,积蓄革命力量;中国文学语言大师沈从文,其根在锦江,所有作品皆隐含着锦水的灵性。他所写的长篇小说《长河》,就是以锦水边的麻阳吕家坪为背景而写的,那是锦水的下游。在改革开放的今天,铜仁人民逐步走上殷实富足的道路,他们将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把铜仁这个黔东重镇建设成为山水园林、风光旅游城市,让这座古镇在文化意义上走向充实,走向完美,实现中国文化的复兴和五溪文化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