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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既然等到了景煜,知道他已经安然无事,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我决定去一趟西林,一是风亦扬去了西林,想到他要独自面对心狠手辣狡诈的离烻,我放心不下,二是师傅老头死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月娘,而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五十年前月娘在西林,我只有去西林寻找线索了,三是,离烻,他身上的荷香,一直让我迷惑不解,我要去解开这个谜底。

将这个决定告诉了景煜,也将自半月溪边别过之后的经历简单跟他说了些,只是,对于忘情草的毒,我瞒了下来。

景煜知道景安在离烻手里,也想去西林救他,被我挡住了,我觉得他还是留在京城比较好,如果钺国的王子都跑到西林去了,钺国的朝堂可就真的乱了,离烻将景安软禁在西林,预计也是这样算计的,将风亦扬等人引到西林,而他的人在钺国朝廷便有机可乘。

景煜在我的劝说下,连夜赶回了京城。

而我,在交代好丝韵和碧萝后,让碧萝画了一幅牡丹图,让丝韵趁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绣出来。又修书一封,差人送到大酩山给月影长老,告诉他我安然无恙,并且让朱雀赶到雅心小筑等我,便收拾了些行李,驱马往边城赶去。

行至边城,天已黑透,不及多想,牵了马往“春红别院”走去。

幽静的青石小巷,霸气的金字招牌,满院的红灯笼,热闹的笑语声……

一如当初与皓月公子初来时的模样。

一袭红衣的老鸨夜灵已望见了我,远远的便迎了过来,一脸欢笑盈盈:“于公子好久没来了,今夜怎么有空过来?”

我笑道:“夜妈妈不欢迎在下么?在下这就回去便是!”

夜灵嫣然一笑,道:“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夜灵开门做生意,哪有将进了门的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只是,不知公子今夜想见哪位姑娘?”

“荨荭姑娘可在?”我边问边往大厅走去,从厅里传来的歌声,倒是吸引了我,因为这歌不是别的,正是丝韵盘发那晚,我唱的那首《发如雪》,只是,如今,这琴声与歌声相容,更能体现这首《发如雪》中凄凄惨惨的美。

刚入厅门,便见台中一身白衣飘飘的女子,黑丝垂地,肌肤胜雪,轻轻悠悠的弹唱着,那一刻,恍若不似世间的女子,到像是天上的那位仙女,耐不住天上的寂寞,到这凡尘中游戏来了。

白衣女子看到了我的到来,停了琴,走到我身边,福了福,淡淡一笑,道:“于公子,久违了!”

细看,白衣女子正是荨荭,与那日所见,又完全不同,那日见到的荨荭,妩媚,漂亮,却没有今夜这般飘逸出尘。

我拱了拱手,笑道:“姑娘如此模样,只怕天上的仙女见了,也要嫉妒了!”

荨荭道:“于公子取笑了!”

“在下实话实说罢了!这世间,还真寻不出第二位比得上姑娘美貌的女子来!姑娘,我今夜可是特意寻访姑娘而来,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荨荭脸上仍是淡淡的笑,道:“于公子,请去荨荭房中一叙,如何?”

说完,荨荭便在前面引路。

我跟着,眼角滑过夜灵惊愕的眼神,想必,荨荭的举动让她觉得惊讶吧。

荨荭的房间里解语花仍在,只是没有开花,碧绿的叶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坐定。

望着风华绝代的荨荭,心里却在想,这么美的女子,在这样一个风月场所,陪人欢笑,真是可惜了,风亦扬不知怎么就忍心将她放在这里?他既然可以为丝韵赎身,为什么不替荨荭也赎身?

不知这女子的心里是不是对风亦扬心存这爱恋呢?或者,风亦扬与她原本就有着一段说不清理也乱的情缘?

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

荨荭取过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递到我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笑道:“荨荭敬于公子一杯,多谢于公子还记得小女子。”

我端过杯子,一饮而尽,笑道:“荨荭姑娘如此美丽,我怎么会忘记?今日也是刚好路过边城,想起了姑娘,便过来了,我还一直担心姑娘忙,在下无缘见到呢!”

荨荭放下酒杯,道:“于公子来了,小女子就是再没闲,也得推掉所有的应酬来见公子!”

我听了,哈哈一笑,道:“想必姑娘想见的不是于雅,而是另有其人吧?”

荨荭脸上滑过一丝尴尬,旋即浅笑:“公子真会说笑,小女子会想念谁呢?这地方,来来往往,来了,笑笑,走了,也无须牵挂,若每个来见小女子的人,小女子都心心念念想着,小女子的这颗心,预计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我望着她的眼,道:“难道姑娘真的不想他?即使他现在身陷困境,姑娘也不担心他?”

荨荭避过我逼视的眼神,笑道:“小女子不知公子所指的那人是谁!况且,小女子心早已死了,何来担心一说?”

我扬眉一笑,拿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饮尽,笑道:“姑娘刚才唱的那首歌曲,知道名字么?”

“公子请赐教!”

“那首曲子,名《发如雪》,是我一位朋友为爱人而作,叹只叹,这世间,明明相爱的人,为何一定要等到黑发如雪之时,也不愿让对方明了自己的心意?!可叹,可怜,更可悲!”

说完,我用眼角余光望着荨荭苍白的脸转得更加苍白,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吟道:“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于公子!”荨荭轻声打断了我的话,“公子刚才说他身陷险境,可是真的?”

我闻言望向荨荭,只见她眼里噙着泪水,脸上也布满了担忧的表情,装不下去了吧?当日,她见到风亦扬的时候,那种想一眼望进风亦扬心里去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的情感,如今,见到我,在我的左敲右击之下,她还是弃甲投降了,果然如我所料,她的心里是关心他的。

轻啜了口酒,我说道:“他在西林。”

“叮——”是杯落地破碎的声音,荨荭手里的杯,落在地上,粉碎。

“他去西林做什么?他怎么不知,离烻早已在西林布了天罗地网,只等他入网!他怎么能去?”荨荭反反复复一句:“他怎么能去?”

“离烻为什么要抓他?长公主?”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荨荭错愕的望着我。

我笑,道:“风亦扬的事我虽知道的不多,但却知道你便是当年与他一起在西林时做质子的那个洪国长公主。”果然是公主,看来我猜对了!其实,我也是猜测的,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是那位公主,我只记得景灏说过,当年与风亦扬在西林做质子的,有独孤王朝的太子联拓和洪国的长公主,而上次与风亦扬到春红别院时,荨荭见到风亦扬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声“哥哥”,看来荨荭与风亦扬极有可能是一起长大的,那么这声“哥哥”才能如此轻易的脱口而出,而风亦扬五岁便到了西林,即便后来与联拓一起从西林失踪,便也与鉞国的其他公主没有那么深的情谊在,所以,能这样唤风亦扬的,只有可能是与他一起为质子时的洪国长公主了。

我继续说道:“我准备去西林寻找他,只是,我对西林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从何着手寻找,经过边城,想起了公主,便特来向公主打探一下西林的情况。我认识的人中,只有公主对西林的情况熟悉了。”

荨荭道:“我与你一起去西林。”说完,转身去收拾衣物了。

我心中暗喜,她能跟我一起去,最好不过了,她熟悉西林,我便省心很多,也许少走很多弯路。

望着她的背影,我笑道:“公主真的愿意跟我去西林?”

荨荭回头,一脸坚定,道:“是。”

“担心他?”

“你不也担心他吗?”荨荭莞尔一笑,道。

我被她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说得顿时无语,“厄——去换衫吧,我们趁夜入境。”

荨荭点点头,望内屋去了。

我摇摇头,不担心风亦扬,我也不用急着去西林,只是,我的担心,跟你的担心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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