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辉睁大了眼睛向那个圆柱体看去,只一眼就浑身长刺似的一激灵。昂辉指着那罐子,心惊而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说:“这是,呃......”
那圆柱体是个透明玻璃罐子,上下各有十公分左右厚的银白色罐顶罐底,罐子里充满了白汽。从白汽之间,昂辉看到一个暗灰色的物体,半个柚子大小,表面布满扭曲的沟壑,如同一条条死去的蛆虫。贝克说:“这是一个已经经过液氮速冻的大脑。”
昂辉心境平复,说:“贝克先生,你是什么意思?一味拐弯抹角,遮遮掩掩,你们德国佬打不来游击,少整这些事儿。你弄个脑子来给我看,是想请我吃脑子汤馄饨么?”
贝克一笑说:“张先生说笑了,我请张先生来做的事儿,不仅匪夷所思,而且在许多人看来,是不道德,违背人伦纲常的,是痴心妄想,是妄图改造以人为结构的社会体,该判我个******罪。”
昂辉说:“那我可得走了,我胆子小,不敢和你们法西斯闹。”说罢,转身欲走。
贝克说:“张先生,既然来了,就把我的话听完再走也不迟嘛,难得张先生来一次,要是就这样走了,恐怕下一次就进不来了。至于你愿不愿意,那是张先生的事儿。”
昂辉止住脚步,他心里确实很好奇,想了解贝克藏着的秘密,犹豫几次,颔首说:“你接着说。”
贝克微微一笑,说:“这个大脑,是几年前我从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的病人上取出来的。当时这个病人已经性命垂危,甚至不能进行自主呼吸。他的家人无法提供昂贵的治疗费用,准备停止供养,结束他的性命。于是我和他的家人商洽,由我的实验室出资维持他的生命,并且支付给他的家人一笔财富。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们只要这个病人的大脑。在他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我们将这个病人的大脑取出来,使用液氮进行速冻保存。”
昂辉心里暗骂:“病态!你简直就是服野政次!”
贝克又说:“那个时候,我正在研究人机互连技术。智海进行融资,为我建造了一个实验室。
当时人工智能还处于理论阶段,我冒出个新的想法,既然电脑替代不了人脑,人脑不如电脑一般容易控制。那么,为什么不能让人脑和电脑结为一体呢?让电脑既是人脑,人脑也是电脑。让电脑拥有人的智能,让人的大脑能记忆一切数字化的记录,能进行复杂的超级运算。”
昂辉嗤之以鼻,说:“不就是体感机械么?你玩不玩任天堂的WII,玩的话我送你一台。”
贝克哈哈一笑,笑声中有蔑视又有些许自傲,说:“张先生是眼光高呢还是见识短?体感技术在人机互连领域不过是最初级的技术,它与我的研究来说,就好比是匕首和核武器!体感技术的发明不过是学会了走路,而我要做的是让人做上宇宙飞船!”
贝克说:“我要研究的,不是靠齿轮,机械轴运动而复制运动的机械。而是用一个点,就可以映射整个面,甚至整个三维体。他是电脑的超级芯片,主宰一切,一切以他的号令为尊,不得不从。”
昂辉从贝克标准的英语中听出,贝克在说“他”(它)的时候,用的是HIM,不是IT。
昂辉悚然一惊,说:“你说的电脑芯片,就是大脑?”
贝克说:“不错,你想想,机器始终是机器,我们对于这机器来说,我们就是创世的上帝。我们费尽心机去发明能与人比肩的能力,那么,我们既然有这种能力,为什么还要去创造呢?只要把大脑里的信息输入电脑,电脑也就成了大脑!可是,想着简单,把大脑里的信息输入电脑,不难,难的是如何输入。”
昂辉一耸肩,说:“有什么难的?你看我,我说的话,我的动作,都是大脑在对我的身体输出信息,我才得以随心所欲控制我的身体。”
贝克说:“张先生应该听说过排斥效应吧,一个接受器官移植的病人都会有一段排斥时期,不是自己的始终需要磨合。张先生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大脑,自己有自己的神经元,好比是你用惯了东西,要是换了样,你就会感到不适,甚至不知道如何使用。当时我也想到这层,于是我就想传递大脑信息的渠道是神经元,那么我就人造神经元,与大脑相连,不就能像电流一样把信息传递出来了么?”
“于是我们请来世界上最尖端的纳米技术专家,做出一条条神经元,与大脑接通。这种神经元传递信息的方式,只能是电接触,无法做到化学接触。当时我们把大脑连上神经元,再与大脑相连时候,我们通过放大千万倍的显微镜发现了极其快速的电子正负转换,在电脑屏幕上显现出快速闪动的黑色粒子点。”
“这些黑色的粒子点在电脑上闪烁,形成一块块斑纹,这是我们首次从一个还在活动的大脑中获取出属于这个大脑真实毫无掩盖的信息。虽然我们不明白这些点有怎样的信息,但我相信,这个大脑正在试图与我们交流,我能感觉得到。嗯,感觉,这也是大脑最神秘的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