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世界,大安王朝。
青阳镇位于大安王朝西南剑州边陲,这个在《大安图志》中毫不起眼的小镇千百年来一直都风平浪静,也不曾有些神仙志怪奇闻轶事的传说,唯独十五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成为了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天,青阳镇风和日丽,安静如画,一个疯疯癫癫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路过此镇爬上最高峰——望天峰。此人在峰顶居高临下俯视整个青阳镇良久之后突然放声大笑。
“青龙抱天,白虎卧石,朱雀凌云,玄武入海,好一个四象捧圣之地啊,甲子年四绿文曲星,六白武曲星归位,居然是文武双圣,哈哈哈……”
风水堪舆之术,博大精深,非大智者难以窥其全貌。青阳镇的人们只当这个毫无高人风范的流浪汉疯言疯语,一笑置之。
这个潦倒到注定连他爹娘都认不出的流浪汉只是一个过客,来的风平浪静,走得悄无声息。
岁月如梭,匆匆十五年已过,这个小小的插曲也已经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青阳镇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这一日同往常一样的景象周而复始,喧闹的大街上聚集着三教九流的人,乞丐,小贩,卖艺人,书生,商贾,摆摊算命神棍,化缘僧人,茶馆说书人等散发着这一方土地的勃勃生机,不时有一些身份稍稍显赫之人或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们鲜衣怒马穿街过巷。
一间雅致茶馆的角落,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入迷得听着说书人讲的故事。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楚风打小便对这些神仙侠客,妖魔鬼怪的传说痴迷不已。
“只听见那崩天裂地的一阵声响,那永乐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手持神剑‘灭天’睥睨天地,犹如从天上降落到凡间的神明,刹那间那人面兽身的魔头惊恐不已,将到手的幼童随手一抛,便要逃遁而去。”茶馆内一中年人声情并茂地说道:“可那永乐道人是何等神通啊!岂会放虎归山?只听那永乐道人大吼一声:妖孽哪里逃!”
就在众人兴致盎然之时,抑扬顿挫的说书声戛然而止,中年说书人气定神闲的抿了口茶,轻抚胡须,微笑得看着堂下听客,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听客们倒也爽快,纷纷掏出银子打赏。
楚风摸摸干瘪的口袋,无奈得叹了口气,望了望天色,走出茶馆准备解决今天的晚饭。
整个青阳镇同龄人中,楚风最为聪明好学,可他却是个孤儿,不像书院的同龄人那般衣食无忧,只能逃掉书院剩下的两堂课在天黑之前安抚好自己的五脏六腑。
许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楚风有两个途径解决温饱问题。第一是捡,要么捡些旧货杂物去典当铺换取一些铜板,要么直接像镇上的乞丐那样捡一些像‘奇食居’‘凤仙楼’那样饭馆的剩饭剩菜。第二就是偷,在当地的行话也叫‘走漏’,在这个行业中,年仅十五岁的楚风几乎是一路彩虹所向披靡,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资历深厚经验老道的‘前辈’了。
这门技艺是楚风师承南街一摆摊算命的吴老瞎头。当年,楚风年幼,而周济他的婆婆正离开人世,吴老瞎头见楚风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顺手教他了一手天下无双的行窃之术——空空妙手,用来安身保命。
几年来,楚风凭借这门技艺倒也艰难坎坷地生存了下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危险,他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老瞎头传他‘空空妙手’时对他说的一句话——少年多磨砺。
饿着肚子的楚风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楚龙镇的大街小巷。
天幕渐渐黯淡了下来,楚风有些失望。他已经逛遍了所有的大小饭馆和饮食场所,今天所有的剩饭残羹都被这一带的乞丐给捷足先登了。楚风双眼滴溜溜乱转,竭力‘勘察’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猎物’。
“哎呀!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头百凤朝鸣钗乃是祥瑞之物,公子若买下赠予心爱的女子,定能抱得美人归!”
“呵呵!借你吉言!本公子买下了!”
“糖葫芦!正宗的糖葫芦!天子御赐,祖传秘方!”
“南来的北往的,瞧一瞧喽!上古玄铁打造的神剑,无坚不摧!”
“公子!您瞧好了,这串极乐念心珠品质极佳,色泽纯正,乃是一位佛门高僧留下来的宝贝。公子言谈不俗,举止大气,想必也是识货之人,就以一百两银子售于公子!”
一位青衣公子把玩着手中的那串佛珠,轻轻摇头。
楚风眼前一亮,仔细打量着青衣公子,只见他虽身着一袭朴质简单的青衣长衫,神色间却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和倨傲的神态,而且他腰间挂的那块青田玉也绝不是凡品。
兄弟,对不住了!就当是破财免灾吧!
楚风向古董摊走去,仔细勘察了一下四周的人流和地理状况!并一步一步靠近那公子……
身体一个倾斜撞在了青衣公子身上,青衣公子还没来得及发怒,楚风便拱手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言毕,便不动声色得走开了。楚风深谙青阳镇地形,七拐八拐逃离了作案现场。
走到另一条街道后,楚风大呼这一票真是顺利,这才从怀里拿出刚才顺走年轻公子腰间的物件。
原来是一把折扇!楚风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与普通折扇唯一不同的是,这把折扇上的字迹有些飘渺不定,若隐若现!晃得楚风双眼发晕!
一时之间,楚风有些拿不定这把折扇的价值了,又不能草率地拿到当铺给当了,青阳镇上几家大大小小的当铺都让楚风吃过亏。思量再三,楚风最终决定将这把折扇拿给传授他行窃之术的吴老瞎头估一估价值。
吴老瞎头是个神棍,一个有真材实料的神棍。至少楚风这么认为,否则他也不可能传授楚风天下无双的空空妙手。
此刻,一件让楚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楚风手里的折扇动了一动,似乎想要挣开楚风双手的束缚!随即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折扇上传来:“大胆小鬼,不知天高地厚!”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楚风下了一跳,器灵!是器灵的声音!这把折扇居然有通灵之境!
楚风自幼便喜欢看《仙剑录》《群仙谱》诸如此类的书籍,对修仙一途自然也知晓一些。
宝物的威力由低到高分别是宝器,法器,灵器,玄器,道器,仙器,圣器。而每件宝物又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这把折扇是什么等级,楚风无从知晓。但至少是一件灵器,因为只有灵器以上才能凝聚器灵。
一件宝器都能让普通修士趋之若鹤,那一件灵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楚风惊出一身冷汗,隐约觉得自己这一票惹上了极其厉害的人物。他定了定神,将折扇抱在怀里,飞快地向南街跑去——吴老瞎头便是在那里摆摊算命!
“这位客官,老朽见你相貌不俗,气宇轩昂,来日必为人中龙凤!老朽自幼读百家书,过目不忘,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测字算命,八卦易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且让老朽为你算上一卦如何?”吴老瞎头见一路人驻足观望,蠢蠢欲动,便循循善诱道!
“老瞎头!老瞎头!发生大事了!”楚风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老头在忽悠路人,便大声道:“好你个老瞎头,又在冒充神棍骗人了!上回骗得小爷还不够惨?”
路人一听,立马溜了。
“好你个小白眼狼!居然拆老夫的台!”吴老瞎头怒骂道:“好好的一桩生意,就这么没了!”
算命摊上坐着一个老头子,双目塌陷,一身破旧麻衣,看上去年岁有些久远,像是活成了人精的老妖怪。唯一值得夸赞的是,这老头子的精气神透露着一种仙风道骨的气息。
“这么急找老头子没好事吧?”吴老瞎头抚了抚胡须说道:“这回说好了,让老头子帮你估赃物可不能一碗面就给打发了,少说也得凤仙楼走一遭。”
“这回好像是闯祸了!”
楚风哭丧着脸,小心翼翼把折扇拿出来放到桌上,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要把这把折扇给牵引走,双手死死按在了上面,却发现那股力量快要冲开自己的双手,焦急地说道:“老瞎头!快镇住这把折扇!”
折扇的器灵似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威胁,‘啪’的一声,瞬间打开便欲飞走。
“哦?通灵性的宝贝?”老瞎头的兴致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住了,布满沟壑的脸上浮出诡异的微笑,五根枯长的手指按了上去,如山岳般重逾千斤将折扇压制住不动分毫。
“嗯?这字迹!怎么可能?”吴老瞎头在手指触摸到折扇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