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平凉人关注的2005年5·16重大入室抢劫杀人案,平凉市、区警方跨3省、历时6个昼夜、行程千余里,于5月25日成功攻破,主犯周相余、从犯董某、荆某及涉嫌包庇罪的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被抢财物悉数追回。”
——这是刊登在《平凉日报》的一条由我采写的消息。
而这起大案的详尽纪实报道,也是由我采写的。
5月17日零时11分,平凉市公安局崆峒分局110指挥中心的电话突然响起,值班民警拿起电话刚一听不禁站了起来,只听打电话的人紧张地说,我是平凉市工行职工,我刚回到家里,发现防盗门未锁,室内多处被翻动,妻子张某被人杀害……平时,如果是小案件,110民警只需通知案发辖区派出所和驻所刑警中队出警,但这回案情重大,所以值班民警不仅汇报了局领导,同时向直属技术、机动刑警中队和距案发现场较近的南河道、西大街派出所和驻所刑警中队下令出警。
一时间,平凉城的寂静被声声警笛打破。
十几分钟后,邓玉明等崆峒公安分局的主要领导就率领侦技民警赶到案发现场,连夜展开勘查工作。
早晨8时许,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万治贵接报后指派市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领导带领刑侦、技术支队的民警前来现场,协助勘验、调查工作。
中心现场惨不忍睹,令民警无不感到震惊:死者仰面躺着,头发纷乱,脖颈留有深度刀口,她的双手和双脚被两种不同颜色的尼龙绳捆绑,床上浸满血迹;卧室、客厅及书房的柜子打开,衣物撒满一地;家里电话的连线被拔掉。
侦技民警经过反复认真地勘查,初步拿出案件性质及犯罪时间、地点、人数和罪犯作案工具的分析结果:这是一起有预谋、有准备的抢劫杀人案件,但不排除情杀的可能性;受害人系被匕首类锐器所杀,被害时间为5月16日晚6时至9时;杀人现场为东南角卧室内;案犯至少两人,其中1人身高1.7米左右,体态中等,年轻人,年龄为35岁以下;案犯系敲门进入或可能用配制的钥匙打开,了解受害人家里的情况,而且具有反侦查意识,作案前将受害人家里对面住户的“猫眼”用胶布粘堵了。
当日上午,市、区公安局根据案情成立了专案指挥部,市公安局副局长代平奎、崆峒分局局长邓玉明任总指挥,崆峒分局副局长朱望太、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队长马正芳任副总指挥,市、区共抽调30多名侦技民警组成专案组,全力侦破此案。
张某被残酷杀害的消息很快传遍城区,人们纷纷议论,一时间人心惶惶,“不要轻易给不熟悉的人开门”,成为亲友间必不可少的忠告,有的家长甚至将孩子锁在家里,以防不测。
这起命案造成如此大的社会影响,引起了省、市、区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于是,“迅速破案维护稳定,还群众安宁”的指示,像接力棒一样传递而来,给参战民警以极大的鼓舞,他们变压力为动力,多方走访群众,排摸线索。
专案民警经过3个昼夜的调查访问,根据受害人的为人处事和社交情况,排除了仇杀和情杀的可能,逐渐梳理出更为明晰的侦查范围和方向,将嫌疑人重点确定为知情人或熟人图财、抢劫杀人作案。
专案民警对受害人的知情人和亲戚、朋友进行了地毯式排摸,终于咬住一条重要线索:3年前,浙江天台县人周相余曾给受害人家里装修过房屋,近一年多来再未装修房子,而且靠借债维持生计,曾还在平凉某宾馆开过麻将娱乐室,后关闭,期间结识董某、荆某等闲杂人员出入网吧,到处胡逛,此人5月16日还在平凉,案发后突然消失了。
掌握到这一情况后,专案指挥部立刻作出部署:尽快详查周相余的一切情况。于是,专案民警进一步查到其在平凉二中桥附近一开发区租住的房屋地址后,便向房东了解周相余的去向,由此获得信息:5月17日,周相余从西安打来电话,找过他的女朋友袁某。
袁某21岁,西峰人,在平凉某鞋店打工。
随后,即5月21日,专案民警将袁某传唤,但面对民警的询问,袁某没有如实说出周相余的下落。
那么,袁某为何不予以配合,致使破案时间被延误了呢?道理其实很简单,袁某和周相余的关系不错,俩人经常在一起同居,过着实质上是夫妻的生活。看重感情的袁某,因此就用谎话搪塞了专案民警。但她由此也付出惨重的代价。
调查工作在深入推进。
专案民警在对周相余的租住屋进行搜查时,查到一条棕色尼龙绳,经比对,这种尼龙绳与捆绑受害人的尼龙绳十分相似!
至此,案件线索进一步升值。
这时,房东又提供了一些重要情况:5月16日下午,周相余伙同3男1女在房内喝了一下午啤酒,其后再未回来住。
5月22日,专案民警先后找到与周相余一起喝啤酒的两个人,一个是城区某网吧管理员王某,一个是董某,16岁,家住崆峒区某厂家属院。
面对专案民警的讯问,董某不愿说出实情。
王某给予了积极配合,他透露了一个重要情况:16日下午,他和周相余、董某、荆某喝完酒后,看见他们3人出门时携带了棕色尼龙绳,并说要绑谁。
于是,专案民警采取攻心之术和政策点击法等有效审讯措施,连夜对董某进行了突审。在强大的攻势下,董某不得不交代了他和周相余、荆某3人杀害张某的犯罪事实。
半个月前,周相余在网吧认识董某后,向董某说有一个“口子”(意思是弄钱的机会),叫董某再找一个帮手,董某便找来好友荆某(18岁,平凉市人)。周相余对两人说,有一个女的家里很有钱,丈夫在工商银行工作,他曾经为她家装修过房子。接着,3人就密谋了作案计划:由周相余指认,叫董某和荆某抢受害人的包,包内肯定有她家门上的钥匙,抢上包后,一两天之内用钥匙打开其家门抢劫财物。
15日早晨7时许,周相余在受害人张某居住的楼下盯梢,董某、荆某等待时机抢劫,但等了一个多小时,到8时多受害人未出来,3人便离开,商定次日再来。
16日早晨7时许,他们原打算实施抢劫,因荆某来迟了,延误了时间,没有去。3人遂预谋“硬弄”(入室抢劫),当即在某商场买了两把单刃刀子、两条尼龙绳和胶带等作案工具。
当日下午,周相余叫上董某、荆某、王某、袁某在租住屋内喝啤酒并吃了饭。大约6时许,3人乘出租车至受害人楼下。由于有单元防盗门,周相余在2号楼1单元楼外等候,董某和荆某在家属院外窥探。大约过了5分钟,一个倒牛奶的居民下来开了单元防盗门,周相余乘机溜进去后,向董某、荆某招手示意,俩人快速走来随他一同上了楼。走到4楼,周相余让董某、荆某在4楼与5楼之间的楼梯平台处等待,他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带将张某对门住户的防盗门“猫眼”粘堵住,然后转身走到张某家的防盗门前,举手开始敲门。
听到几声敲门声,张某毫无防备地将门打开,问周相余:“你找谁?”
周相余说:“我给你家装修过房子,找你丈夫。”说着猛然将门推开,从腰间拔出刀子,一手抓住张某,将她逼到东南角卧室。
董某、荆某紧跟进屋,将张某压倒在床上,用绳子捆住其手、脚,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可怜的张某,长发散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充满惊恐和绝望的神色。她好后悔,怎么能轻易把门打开呢?这3个歹徒想要干什么?
似乎为稳定一下紧张情绪,3人在房内各抽了一支张某家里的香烟,由荆某看管张某,周相余和董某在卧室、客厅及书房翻找财物,搜得8000余元的数码照相机1架、300余元的望远镜1个、总钱数5100多元的存折3个,现金700余元,另还有金项链、金耳环、玉镯子等。
将张某家里洗劫一番后,董某撕掉张某嘴上的胶带,逼问她存折上的密码。当金钱和生命需要人选择其一的时候,谁都会选择生命,因为只要人活着,就会有一切。
所以,张某如实说了存折的密码。她以为这下歹徒就会放过她,携带钱物逃掉,但她想错了。周相余更加残忍的本性在这时暴露出来,因张某认识他,为了灭口,他让董某把张某杀掉,董某不敢杀人,他让董某拉住张某,自己持刀残忍地下了毒手……作案后,3人带上荆某的女友黄某(16岁,平凉市人),在盘旋路以700元租了一辆黑色桑塔纳出租车连夜逃到西安。在西安将部分赃物销售得款1000余元,买了4张去青岛的火车票,准备逃往青岛。期间,由于4人发生内讧,董某、荆某和黄某连夜逃往兰州荆某他姑家,从5000元存折内取出4800元,3人分了赃。后荆某、黄某两人在兰州租房住下,董某以900元租了一辆出租车潜回平凉。
据董某交代,周相余有可能逃回老家。
5月22日,专案指挥部立即召开会议,部署了追捕逃犯的方案:朱兆明、郭耀新、陈小龙、陈佰仪等8名侦查员,连夜驱车飞奔兰州追捕荆某;王利东、田立军、曹剑波等专案民警,连夜驱车至咸阳,再从咸阳乘飞机到浙江天台县追捕周相余。
5月23日上午11时许,在省公安厅技术部门的配合下,赴兰州的侦查员成功将犯罪嫌疑人荆某及黄某一举抓获。
赴浙江的专案民警,昼夜兼程,先后辗转于温州市、台州市、天台县、宁波市、宁海县,通过调查周相余老家的社会关系,终于查找到周相余的藏身之地。
5月25日凌晨5时许,在当地警方的全力配合下,专案民警在一座山上将周相余抓获。
审讯中,周相余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据他交代,逃到西安后,由于款项一时筹备不足,于18日又返回平凉,给其兄讲了杀人抢劫经过,从其兄处筹措资金后,于19日去了银川,当天晚上又乘坐银川发往温州的大客车连夜潜逃……在这起案件中,除了犯罪嫌疑人周相余、董某、荆某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外,黄某、袁某等人,也因涉嫌包庇罪而负有刑事责任,同样会受到法律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