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下体撕裂肿胀的痛将我唤醒,这种痛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还没睁开双眼,耳边已能清晰地听见脉搏机跳动的声响,我确实受不了身体的痛,犹如辣椒洒在****的伤口里刺辣辣。以前学生时代就听说流产如果不干净还要刮宫,可怕的是谣传不打麻药硬生生将器物从下体塞进去直至子宫。
我毛骨悚然不敢睁开眼睛,之前惊心动魄的记忆逐渐浮现脑海,现在担心于孩子是否还存在,此刻当然迫切希望孩子彻底没了,不然所作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鼻孔里插着氧气管,随着意识的清晰让我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尝试慢慢睁开眼果然见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头顶的光线十分微弱,但对于一直处于昏迷的我来说黑暗似乎更加适合自己。
我能听见他们说话却并不急于回应,因为脑海里正在盘算该怎么去解释之前与董恺的事。婆婆见我醒来焦急呼喊着我的名字,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就有人已用手大力掰开我的眼皮,霎时之间强烈光束刺激着瞳孔,胀痛厉害导致眼泪不住流出来。我含着泪望见欧铂铖和婆婆坐于病床两侧,婆婆眼睛红肿依偎在公公的怀里痛哭,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她怒气冲冲责备:“为什么不照顾好曦曦,你当时在干什么?”
由于她是低头训斥,所以我并不知道在埋怨谁。
右边的欧铂铖一边瞟着我,一边和秦院长、还有另外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讨论着我的病情,秦院长指着那名女医生对欧铂铖说:“放心吧!她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不会有事的。”
我的心顿时惊恐甚至连剧烈的疼痛感也瞬间消失,整个人的体温逐渐转低冷得开始微抖,脉搏机的声响变得急促,眼泪再一次顺着眼角的弧度沿着颧骨慢慢流至耳蜗,蔓延耳坠混入发间浸湿枕头。
【难道孩子还在?】
我无声无息的抽泣,每一次吸气都会换来撕心裂肺的痛,双腿僵硬瘫在床上恨不得所有人瞬间消失,自己好用双手猛击腹部毁掉这个孩子。
原来这一刻,我这个做母亲的甚至要比董恺更希望腹中的胎儿消失。
婆婆见我神情失魂,用手轻轻抚摸着我凌乱的头发,极度哽咽说:“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话音刚落,我悬着的心随着婆婆眼眶中的泪珠迅速滴落下来而平静。
【孩子真的没了?】
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的开心,甚至开心得再次哭泣却又不能太过表现出来,其他医生护士退去,拥挤的病房随之显得空寥寥,除了婆婆、公公、欧铂铖,多了湘姨、晓婷、老章。我望见老章面无表情站在角落时神经又变得紧绷,担心那天在咖啡厅发生的事被他撞见,由于心虚不敢直视目光恰好落在欧铂铖这边。他的脸色很不好,黑眼圈深浓,我有点紧张因为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阴沉,尖锐愤怒的目光直视着我,仿佛已将我整个人看穿。我将眼神立马移向别处,可余光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注视,心神不定。
【难道……欧铂铖已经知道事实真相呢?】
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装一步算一步。
“现在没事了,那就去办相关住院手续吧!”秦院长站在床位提醒着:“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
婆婆正准备起身却被欧铂铖揽住,说:“妈,还是我去吧!曦曦现在没事了,您和爸爸也该回去了,已经守了三天。”
说完,他对湘姨和老章交代了一些事后便走到婆婆那里打算搀扶,可婆婆似乎不情愿,心疼的望着我叮嘱讲:“曦曦,妈明天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休息,我让阿湘留下来照顾你。”
我不能动只是眨眼,泪水便不停地掉下来。
她还不知道,自己祈盼已久的孙子是死在我手上。
众人慢慢退去,房间里只剩下湘姨,她首先检查我的被褥是否盖严实,又问我渴不渴,想不想喝粥,摸着我冰冷的手心在床边偷偷的哭。
不清楚,她是为未出世的孩子哭,还是为病床上的我哭。
反正,我的心揪着痛。
没都没了,还能怎么办?
之后,欧铂铖一整晚也没回病房,我也一整晚忍着痛没睡。在医院的头几天惶惶终日怕哪天欧铂铖出现与我对峙,可后来风平浪静没有异常猜想消息应该被他封锁了,所以媒体和狗仔队没有收到风,整天吃好睡好身体在湘姨的照顾下慢慢康复,有时还能自己下去花园里走走晒太阳。
那一日,我本来无意望见秦敦新来医院,猜想他有可能是看望爷爷秦院长或者是询问他的好友Kris的病情,我还来不及打招呼他已走进大楼不见踪影,而正准备转头时居然又意外见到小杨。
说起他,不得不提杜逸,因为小杨是杜逸的贴身助理,在这里没有人不知道杜逸,他和欧铂铖是好朋友也是广州四少之一,当年两人在美国念书认识的。杜逸的经历颇戏剧化,不喜欢读书十九岁那年成为三家上市公司的幕后操纵者,回国没几年便接手了父业成为集团最年轻的董事,上任第一件事便执意把美国的总部迁至香港,自己却常驻广州,最大的爱好便是刻木雕,做事低调稳重,现在已是有名的砖石王老五。
我还在纳闷难道杜逸住院了?没想只见小杨匆匆忙忙由大楼里跑到离我五米远香樟树下对着坐在长椅上的长发女人恭恭敬敬,隐约听见他说‘这里风大,杜先生担心的’之类的话语,那女人很听话随小杨起身离去,我看见她的样貌是个美人胚子,眉目间像范冰冰[1],个子有一米七左右,只不过面色惨白,病得不轻。
他们进去的那栋楼,我知道秦院长就在那里上班,肿瘤大楼。
看样子,女人是与杜逸有关系。
那女人是谁?
“曦曦,您怎么又跑下来了,感冒了怎么办?”湘姨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沉思。
她还没叫过我‘曦曦’,平时都叫‘少奶奶’。
湘姨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窘呛的不好意思站在原地憋着笑。
我知道她是真的关心,立刻站起身挽着她的胳膊求饶:“这就回去。”
住院期间因为秦院长的关系,医院上下都有所戒备防止媒体狗仔队的骚扰,婆婆公公每天都来看我,可一直到出院那天欧铂铖也没出现,只有婆婆她们来接我回家。我试探问过,公公说他临时去新加坡谈公事,至于真的是不是去新加坡,还是去了董恺那里,只有欧铂铖自己清楚。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媒体和狗仔队的突袭,他们好像恶狼般直扑向我,闪光灯不停刺射,黑乎乎的话筒录音笔齐刷刷凑近嘴前,无休止的问题让我们始料未及,我们又无力反抗导致场面更加混乱,婆婆护犊之情般用身体挡着我哀求记者:“大家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病人需要休息,拜托啦!”
公公挤在我们前面用双手拦着记者开道,湘姨和晓婷在后面,四个人围成圈保护着我艰难前行,效果并不是很大。就在这时医院大厅冲出来十几名保安迅速支开拥挤的人群,我们在秦院长的护送下钻进车厢,车子在人群中举步难行,记者将相机镜头贴在玻璃窗上拼命朝里拍摄,婆婆着急催促老章:“快点开出去……快点开出去……”
事情闹得这么大怪不得这几天见不到欧铂铖,想必他是在生我气?
他肯定是去了董恺那里,大可没必要管我的死活。
这件事倒还轮不到我伤心难过,眼下最重要的大事是怎样使欧铂铖从董恺那里得知真相而不与我离婚呢?
注释:[1]范冰冰:中国知名演员、歌手、制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