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来深圳的第一天便将行李丢在旅店里开始四处找房子。
第二日趁着下午两点前退房又在附近转悠,母亲刚好途经一小区门口在消息栏前停住脚步,保安过来问我们干什么,我们说找房子租,他回应正好有一家招合租便通过他联系到房东,看了房里面家居齐全只是厕所浴室公用,价格倒是合理就立刻租下。
现在住的地方有了,接下来便是工作。我投了几十份简历只有一两家回,为了能暂时稳定下来便选择了其中一间实力雄厚的广告制作公司。而母亲在深圳陪了一段时间后便被我劝回老家,着实不想她这把年纪还跟着我在外面受苦奔波。
这间公司的部门分别在一、二、三号楼上班,我在三号楼。
本来应聘的是行政工作,可面试人员突然说职位已满问想不想去策划部。我暗想应该不难,再说还没过完试用期也不好节外生枝便应许,殊不知工作了一天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对话,办公室里全弥漫着冰冷干脆的气息,目标明确不容拖沓。记得第一天上班时由于对工作不熟悉,有些地方还不明白便问隔壁桌的女同事,没想她居然装听不见压根没把我当回事儿,照样和其同事有说有笑,我也只好为了以后的人际关系压制怒气再次好声好气询问却还是招来她的不耐烦,趾高气扬的态度令我害怕。当时气氛尴尬地快让我冲出这个格格不入的空间,幸好对面桌的同事好心给我解围,窘状气氛瞬间被办公室里的冷气掩盖。
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再也不是整天出现于新闻里的‘欧太太’。
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没有所谓的特权,没有所谓的照顾,没有所谓的优越,要想生存下去就只能靠自己,再也不会出现天上掉馅饼的事,更没有人会无故来主动帮我,因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人,又回到大学刚毕业对未来充满彷徨迷茫的那个邬曦。
心因描述不出的惊恐而颤抖,仿佛一不留神便会支离破碎再也拼不完整。
办公室里整天很吵,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在不停地打电话给客户,增取更多的合作商能来参展投资。我也以为自己是策划部的一份子,原来只是个小助理,而且这个助理可怜的在形式上像个客服,又不是纯粹的‘客服’。如果不是有办公桌之类的象征性标志,我还以为自己处于人声鼎沸的证劵交易所或是菜市场,很明显立马开始怀念没结婚之前的工作,同样是要面对电脑八个钟,眼睛盯着液晶屏幕胀痛,近视度数很快加深,可心却不会觉得如此沉重。现在每每抬头望向天花板内镶嵌的日光灯空洞发昏便知道又要开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总觉得每一天过得特漫长。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
整个人好似又再次被打落谷底。
真怕心会被震碎,命就没了,没了。
环境让人窒息,恐惧无助统统席卷而来。在这个只用了短短十多年时间便从穷苦荒芜的小渔村以举世瞩目的速度转变为中国经济特区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生存而拼搏,哪怕是一丝机会也要为之拼得头破血流。我来深圳这段时间似乎听不见各地方言不免觉得惊奇,毕竟这里的‘移民’都是来至全国各地,就连广州也没有这么‘杂’。
隔了几日,我趁着午休间隙去楼下银行办事。
由于最近的气候又变回闷热,还未走几步便热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望着银行自动玻璃门向两边拉开,我立马迈出一大步跨进去,冷气顿时扑面袭来,爽死了。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拿票机隔壁填表,我正暗自感叹在银行上班的优越感就是不一般时突然一个身影出现眼前。
“小姐,需要什么帮助?”
我顺着声音抬头望去立马浑身一震,掉了魂。
“小姐?”
我很快反应结巴回答:“想开个工资卡。”
男生听后停顿几秒走到填表格抽出一张表呼唤我,我这才恍恍惚惚走上去,心跳得扑通扑通。
真是太像了。
可我知道他不是,不是我的欧铂铖。
填表的时候因为男生一直站在旁边以至于握笔的手微颤,我好不容易在他的指导下填完,悄悄偷瞟可惜没望见名字,只见看到右胸侧的工牌上写着‘实习生’三字。
男生好年轻,应该是刚从大学出来的。瘦高清秀,发型是规规矩矩的浅平头,虽然是淡蓝色衬衣配黑色西服裤一身工作装却挡不住让人眼睛一亮的惊艳,暗叹这小模样不去演偶像剧真是可惜了。
那天回办公室后整个人便处在懵傻状态,脑子里乱哄哄。
突然发觉工作再苦再累,自己终于有了寄托的感觉。从那以后我只要有空便会千方百计想办法去银行里转悠一圈,为得就是能见到‘实习生’。有时见不到他的一天里便会心不在焉,空落落;有时见到他和其他同事说笑,特别是女同事,心就会焦躁不安,这种感觉带点妒忌羡慕,甚至酸溜溜。
【难不成我对这小家伙感兴趣?】
【邬曦,你肯定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