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也要背叛我。”我望着他熟悉的眼眸,唇角勾起无关紧要的笑,就算是也无所谓,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不……”他单膝跪地,“我只是想向您袒露心迹。”
“说说看。”
“没有索亚女王,就没有这座安乐之城,虽然我们失去了不朽庭院,可我们生活无忧。”
“你们可知这里的安乐是什么换来的?你们可知这五年来我过得是什么生活?”
“王,如果一定要用鲜血才能熄灭你心中的怒火,那么我希望我无用的生命可以有这个荣幸,葬生在你的剑下。”
“你……愿意为她死?”
“我想,任何一个城民都愿意为女王献出自己的生命,您和女王在我们心中同为信仰,同样重要。”
“她到底对你们施了什么魔法,就凭她在高台上那虚伪的陈词滥调?”
“不,因为是她庇护我们于羽翼之下,免去灭世使者的净化。”
这座城外的其他生灵都难已沦为奴隶,这里的城民依旧可以富足地生活,索亚的功劳不能抹杀。
“您永远无法想象,她为此付出的血汗。”
“放屁,她与灭世使者勾结,将我置之死地,夺取我魔之右手,她不过付出了虚伪浮夸的演技。”我几乎暴怒。
“王,您太好战了……”
“您胆敢指责我?”
“不……只是我们都已经累了,我们需要修养生息才能继续踏上征程,可是你从来不愿意停歇,从来不肯听听我们的想法,我们真的累了,我们走不动了,我相信索亚女王正是感知了我们的心意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没有女王的委曲求全,我们今天仍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莫米,不要再为她找借口。”
“王,”他重重叩头,“索亚女王是为了拯救我们才背叛了您,请您向我们发泄您的恨吧。”
我凝眸,狠狠地盯着他。眼前的少年,一如既往地单纯固执,最容易被人所利用,我笑了笑,就在刚才,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张生存的机遇。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此次归来的目的是消灭包括索亚在内的所有乌合大军,那些甘心臣服于索亚的人统统是背叛者。
索亚大吼一声:“不要再说了。”忽然间猛撞向石柱,她的动作在我眼里放慢十倍,她的每一个表情都细致入眼,我能够看出她此刻的决绝和孤注一掷。
我能阻止她,可是我袖手旁观。
闷重的撞击声如此真实,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混着浑浊的眼泪,我一步前接住了她,听她微弱的喘息。
“如果不是为了我们的乌合大军,我早就不想活了,答应我……”她伸出手碰了碰我的脸,“我所受的痛苦,是你无法知道的……”
她说完,那只手无力地垂下,我盯着石柱带着鲜血的裂纹沉默了。
莫米告诉我,这五年来,她虽然身为女王,却不得不对灭世使者俯首称臣,因为她的委曲求全,才换得大家保留意识,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灭世使者没有结束过对索亚的折磨。她的每一次默默牺牲都是为了换来这个城市的和平。
我看到了她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于是叫莫米找医生来。
医生先为她处理了额头上的伤,然后又拿出药在手臂的刀疤上抹上一些,他说这是旧伤,每隔两个月都要上一次药,否则伤口就要裂开,我看着那一大罐子的乳白色药膏问:“要涂这么多吗?”
“这是要抹在其他伤口上的……”医生扭头唤来医女。
“不用了,我来。”我拿起药罐子,把他们都赶了出去,然后解开她的睡衣,果不其然,那原本白皙细腻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丑不堪言。我平静地帮她抹药、穿衣、盖被子,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一个人站在窗口,就像一样守护女王的侍卫那样。
此刻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仇恨又增无减,可是我却无法对她痛下杀手。
“我还……活着……”帷帐里传来她微弱的声音。
隔着帷帐,我冷冷地开口:“我终究不忍心杀你。”
“您的仁慈,我无以为报。”
“这五年,你过得并不好,是不是?”
她默认了,却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不在乎她是否后悔,我只问她:“告诉我,灭世使者的藏身之处。”
她撩开帷幔,光着脚,一个踉跄跑到我面前。
“不,别去找他,”她的眼中凝着煽情的泪,“留在这里吧,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
我冷笑着扳开她的手:“你以为我是回来夺回王位的?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王……”她跪在我的脚边,“我们需要你。”
“当初你撕下我的魔之右手时,怎么不说你们需要我?”
“王,是我的错,是我的愚蠢,是我的贪婪,可我是真的爱你,这样的心意从未改变。”她默默垂泣,
“不必反复强调,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握起她的下巴,“只是你更爱权利,更爱王位。”看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我丢开手。“正如我相信,乌合大军的每一个城民都信奉我一样,只是如果让他们在生存与我之间做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王……”
“闭嘴,你到现在还要帮着他吗?”
“不,我想帮助的只有你。”
“你是认为我打不过他?”我说着,不由捏紧了右手。“多亏了你……”我把那只胀大了足足一倍的手举到眼前,“我才拥有了它。”说着,我轻轻一握,她立即窒息地昂起头,不停地用手抓着喉咙,可是她什么都抓不到,直到我松手,她才无力地摔在地上。“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
“请您给我赎罪的机会……”她再次叩头,“让我来杀他。”
我冷笑,“如果你有这个能耐,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那是因为我不想杀他,那是因为我爱您。”
“这是什么意思?”
“您还不知道,我以为,他是您还存活在世的唯一痕迹。”
“告诉我你的计划。”
“再过十天就是今年视察的日子,他会亲自前来,从前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来,到时候我会在宫里布下罗网,一定叫他有来无回。”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
“好,那我就再等十天。”